衛生間打熱水洗澡。
宋一坤看看錶,已是午夜十二點了。他點上一支菸,看著衛
生間的門,聽著裡面嘩嘩的流水聲,靜靜地思考著。他在心裡問自己:還有機會嗎?過了十幾分鍾,當他想起抽菸的時候才發現,手裡的那支菸早已燃盡了,熄滅了。最近一段時間這種現象時常發生,這種精神高度集中的思考過去很少出現過。他把菸頭放進菸缸,自言自語道:
“怎麼都是一死了。”
現在再假設沒有義大利人的存在,顯然已經不現實了。而義大利人想要得到的,是以他們的實力為計算係數,更規模、更長遠的利益。一旦這種利益不能得到。報復將是不可避免的,因為現在已經不是高利貸的問題了,或合作,或敵視,二者必居其一。
合作,能化解江州的死棋,能謀出一條生路,能拓展一個豪華的前程。代價是:交出靈魂。
拒絕合作,義大利人會非常得體地把他出賣給中國警方,借警方之手達到報復的目的,等待他的是手銬、腳鐐,是法律的判決。也許尚可免於一死,但與死又有何區別?
現在的問題不是死與不死,而是怎樣死得體面一點,有價值一點,讓最後的生命照進一點陽光。
忽然,夏英傑將衛生間的門開啟一道縫,伸出頭輕輕喊了一聲:“乖,來一下。”
宋一坤以為水溫有問題了,趕緊過去,站在門邊問:“水熱了還是涼了?”
夏英傑說了聲“進來吧你”,一手開門,另一隻手一把將宋一坤拉了進去,推到淋浴噴頭下面,溫水頃刻間就把他澆溼了。
宋一坤掙扎著叫道:“我口袋裡還有七塊錢呢,別淋溼了”
沒等他再往下叫下去,夏英傑的唇已經堵住了他的嘴,兩個人擁抱在一起,久久地吻著,浴室裡只有流水的嘩嘩聲。
夏英傑慢慢地解開宋一坤的衣釦,脫去他的衣服,就勢扔在地上,萬般柔情地撫摸著他的身體,說:“傻瓜,命都不要了,還要錢幹什麼?現在能做的,就是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夏英傑盤繞在宋一坤身上,千般柔情。萬般思愛。她第一次這樣大膽,這樣主動,這樣瘋狂。噴流的水交織著她的淚水,愛的呻吟也交織著她靈魂的呻吟,她恨不能將來一坤熔化掉.將兩個人融成一體,永不分離。
她終於哭出聲了,哭著說:“一坤,對不起,對不起”
當宋一坤無力地躺在床上的時候,夏英傑給他裹上一條毛巾被,自己穿上一件睡衣,到客廳點了一支菸放到他嘴裡,然後坐在床邊注視著宋一坤。
宋一坤說:“丫頭,都半夜了,早點休息吧。”
夏英傑說:“還有一件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但必須得告訴你,也希望你能理解。”
“什麼事?”宋一坤問。
夏英傑說:“我托葉紅軍打聽到了林萍的下落,她在英國曼徹斯特,處境很慘。”
接著,她將林萍的情況原原本本講了一遍,並解釋了為何讓江薇先去巴黎後去曼徹斯特。最後說:“當然,這肯定會花一些錢,我想你會理解的。”
宋一坤對這件事顯得非常重視,一邊抽菸一邊思考,突然說:“你不該介人林萍的生活。馬上和江薇取得聯絡,如果她還沒見過林萍的話,讓她立刻返回。”
“為什麼?”夏英傑說,“林萍是我的朋友,她幫助過我。既然我們有能力,為什麼不拉她一把?”
“這不是錢的問題。”宋一坤說,“我可以肯定,林萍並不需要你的錢,也不需要義大利。她這個人只是虛榮,但並不自甘墮
落,她需要的是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對她一無所知。她需要的是在你們面前的自尊。”
“這麼說,我幫她也錯了?”
“錯了。”宋一坤說,‘’對於林萍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以她現在的情況,她可能不會在乎周圍的陌生人怎麼看她,因為她還有一個希望,將來掙上一筆錢體面地回家,體面地生活。因為沒人瞭解她的那段歷史,所以她可以編造那段歷史,她可以抬著頭有尊嚴地做人。如果你們出現在她面前,多少錢能夠買回她的自尊?”
“現在倫敦的時間應該是下午四點多。”夏英傑神經質地自語了一句,跳下床直奔書房抓起電話摁動羅馬葉紅軍的號碼。她不知道江薇的地址、電話,只能透過葉紅軍取得聯絡。
電話接通了。
夏英傑劈頭就問:“江薇有訊息嗎?”
‘林萍自殺了。”葉紅軍語氣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