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的時候,難免想找人暖暖身子。
正是抱著這樣的考慮,江羚才走進了這平日無心涉足的聲色犬馬之地。
“浮末”是鹿城新近開業的俱樂部,第一週酒水一律五折,因此夜夜笙歌,人頭攢動,一踏進來就好像掉入光怪陸離的異世界漩渦,眼前事,夢中人,全都似幻非真;酒精,尼古丁,香水,荷爾蒙,空氣中無非混雜著這些叫人躁動痴纏的氣味,只管縱情,不問明朝。
江羚掃了眼酒單,剛做的湖藍色貓眼甲壓在《偷情》二字上:“這個。”
於是有了一刻優雅迷幻的調酒表演。
侍酒師因見江羚正巧叼了支菸,朝她微笑:“女士,可否借個火?”
江羚一頓,把剛要收起的火機遞給他。
基酒叮地點燃,騰起的焰色幽藍,只中心一簇曳動的黃。
“女士,您的酒。”
江羚悠悠盪盪吐出個菸圈,她從那嫋娜的圓裡覷了一眼剛才的侍酒師,模樣倒是可觀。
杯中的火苗熄了,橘皮沾了焦糖的氣息鑽入鼻翼。
可體內的慾火難滅。
她看向舞池裡火熱相擁的男男女女,一圈搜尋,並沒有中意的獵物。
倒不是沒有漂亮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總拿來和陸放之比較,就覺得乏味許多。
不過是一夜情,就不要太挑挑揀揀,自己來這裡最緊要圖的是彼此陌生,相熟的反倒不好解放天性,少了情趣。
像是被老天聽聞了心聲,身邊有人落座,只聽侍酒師喊了聲“南哥”,又問“老樣子?”應當是熟客。
男人點頭,身上夾克還攜了點外邊的冷冽,像是給門內門外兩個世界撬開了一道縫隙。
只是側看,輪廓深邃,刀削斧鑿,可稱上品。
江羚嚥了一下喉嚨。
男人偏頭恰好撞上江羚直愣愣的眼神,他見過許多類似的眼神,不以為意,不過只這一眼,他也能瞧出眼前的女人不見得常逛夜店,因那明顯在袒露好感的眼睛,並不擅長調情。
江羚有自知之明,她是來找愛做的,但確實不懂怎麼媚眼如絲勾人心魂,索性直白點。
她希望男人能讀懂這眼神的意思:你很美;我很喜歡你;能跟你做愛嗎?
然而這個男人恐怕只願意讀懂第一句話。
他並未理會江羚,徑自朝洗手間走去。
江羚沒打算就這麼放棄,畢竟見了他,其他人就更入不了眼了。
她就去問那位侍酒師:“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
*
“裴又南。”
男人剛走了出來,就被江羚叫住。
他習慣了被叫南哥,這樣連名帶姓地喊已經久違。
女人的聲音輕輕地,竟像只貓爪撓了下心臟,叫他停跳一拍,也停下了腳步。
“什麼事?”於是他的聲音也輕輕地,怕嚇到了小貓。
江羚靠著牆,十分真誠地笑:“我想邀請你共度良宵。”
見裴又南不語,江羚上前一步:“飲食男女,各取所需。你要是不願意,可以直接告訴我。”
頂上的燈光正好打在她胸前的吊墜,銀光熠熠,再往下便是堪堪掩住的幽壑。
裴又南本是不大把心思放在這方面的,只是今日剛了結了一宗大活,面前這女人並不討厭,不妨順水推舟紓解一番。
他走近江羚,拈起那枚吊墜細看,貼著她耳畔:“我沒說不願意。”
墜子的模樣還是沒看清,卻瞥見了盎然春色。
“那好,我先訂房。”江羚感到這場狩獵終於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陌生,迅速,簡單。
裴又南實在長得好看,江羚故意同他十指相扣回到吧檯,既是宣示今夜對這個男人的主權,也為滿足一點小小的虛榮心。
侍酒師瞧見這幕,不由略一挑眉,南哥竟然要開葷了。
江羚又點了根菸,眼一直瞟裴又南的酒杯,只盼他趕緊喝完。
裴又南見江羚看自己的酒,以為她也想喝,於是對侍酒師道:“左銜,給她也來一杯。”
“不用。”江羚立刻拒絕,今夜的重點才不是喝酒。
難免有別的女人圍上來糾纏裴又南,江羚也不惱,只笑盈盈將口中抽了一半的煙遞到裴又南嘴邊,讓他也吸一口。
可總有不知情識趣的,裴又南也煩了,同江羚說“我們走吧。”
江羚披上外套,和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