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2 / 4)

龍將差價部分退出來,然後再給予一個黨紀處分。鄭天良站了起來,他聲音提高了八度:“如果耿天龍不依法處理,將來還會有許多個耿天龍接著貪贓枉法。”

黃以恆說:“老鄭的意見當然是對的,但這個案子比較複雜,許多東西拿到法庭上,我們縣委縣政府也要當被告的。如果覺得這不會有損於縣委縣政府形象,如果我們當被告有利於我縣的改革開放的大業,我倒不在乎上法庭為自己辯護。”

陳書記擺擺手說:“這件事,我看就這樣處理吧,讓耿天龍將差價款退出來上交縣財政,然後讓他提前退休,反正他也快到了。組織部於部長代表縣委將這一決定向他通報一下,把問題講透,他應該是能接受的,也不再搞什麼黨紀政紀處分了,都一輩子下來了,晚節不保,可惜了!”

黃以恆說:“為了淡化處理這件事,最好叫他打一個因健康原因而提前退休的辭職報告,影響要小一些。”

對此,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鄭天良沒說話,他只是覺得這一切好像是發生在夢中,又像是發生在來世。夜已經很深了,窗外馬路上,餛飩挑子敲著竹筒發出了單調而孤寂的聲音,一些打麻將回家的人在夜色中匆匆經過,夜風掠過他們賭輸了的腦袋。

耿天龍的政治生命在這個夜晚的寧靜中,被餛飩挑子的竹筒聲敲碎了。那天晚上,放出來的耿天龍在家裡溫暖的被窩裡做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一九八九年春天的空氣特別潮溼,春雨濛濛中樹在悄悄地發芽,縣城和縣城人們的臉上終日裹一層雨霧,溼漉漉的,能擰出水來。

我父親帶著老家的村支書洪寶和一個穿伽裟的僧人提著一壺香油和兩隻鴨子敲開了我舅舅鄭天良家的門。我父親放下鴨子向我舅舅介紹迦裟僧人說,“這就是玄慧寺剛來的悟能法師。”悟能法師雙手合十行佛門大禮。

我父親說悟能法師是從九華山過來的高僧,修行極高,能看來世,能斷生死,在他眼裡“菩提本無樹,明鏡也非臺,世上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我父親說得深情並茂,一臉的虔誠和膜拜的表情。我舅舅鄭天良對家鄉來的人總是很客氣,他讓坐遞煙並招呼舅媽上茶。只是對眼前這個僧人並沒有什麼良好印象,他不認為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而這個外來的和尚不僅會念經,還念出了讓我舅舅不可思議甚至有些憤怒的歪經。悟能法師雙手合十,穩如泰山地說:“自此經年,吾國時運不濟,鄭先生也逢乖蹇,故玄慧寺當重興千載之佛法,鎮邪驅惡,方國泰民安,逢凶化吉。”

我舅舅被悟能法師文白夾雜的兇言咒語逗得笑了起來。

村支書洪寶說:“鄭縣長,玄慧寺要顯靈,最少得先修十二間大殿,還得將佛像重塑,觀音佛如果不能做成銅的,就先用水泥做胎再刷金粉,然後才能正式開光。”

我父親接著說出了此行的實質性的目的:“實在要是不能全建的話,最少也得批六萬塊錢。”

我舅舅鄭天良臉色掛不住了,他對洪寶說:“你是共產黨員,怎麼能帶頭搞這些名堂呢?”

洪寶臉漲紅了,他說:“鄭縣長,我們知道你為官清廉,村裡從來沒找你開過後門,我是以村支書的身份向你申請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的維修費。我聽收音機裡講,中央還撥錢修西藏的布達拉宮哩,在悟能法師那裡叫支援宗教自由,在我們共產黨員這裡,就是保護文物了。”

我舅舅說:“你這是亂彈琴嘛,縣裡的經濟建設都沒錢搞,現在還搞什麼修廟。你說中央支援,你就找中央要錢去,反正我這裡沒有。”

我父親、洪寶和外來的和尚碰了一鼻子灰,落荒而逃。

這一年還真出事了。先是胡耀邦突然去世,緊接著北京和全國各地就有了許多學生上街遊行,反腐敗、反官倒、要民主、要自由的浪潮席捲全國,一些長著鬍子的人在背後煽風點火,他們打著這些旗號,實質上是要在中國復辟資本主義。黨和政府當然不能同意,因為我們的幸福生活是千千萬萬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現在要讓我們復辟資本主義,我們當然一千個不答應,一萬個不答應,全國人民都不願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罪了,更何況那些資本主義國家的勞苦大眾還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合安縣六十八萬畝小麥在田裡開始抽穗的時候,北京戒嚴了,一些學生提前回到了家裡,他們帶來了許多真真假假的訊息,臉上的表情非常恐懼。又過了一些天,在麥收的日子裡,人們在電視裡聽到了北京的槍聲,鬧出了人命,反革命暴亂一個晚上就被鎮壓了。小縣城裡人心惶惶,而鄉下的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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