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拉開帷幕。
蘭州飯店對面,馬路牙子上,三個穿迷彩作訓服的老爺們蹲著抽菸,中間是蘭州軍區大刺頭俊子,左右是“夜老虎”裡和他有過命交情的好兄弟,二毛,大天,二毛的大伯是瀋陽軍區副司令員,大天則是蘭州軍區總參謀長的孫子,都深受父輩影響,是從小模槍玩手榴彈的野蠻傢伙,三人家庭背景相似,又有差不多的人生經歷,可謂臭味相投。
“俊子哥,今晚有分量的人還真不少,當著這些人的面修理王朝陽,感覺肯定特爽。”大天彈飛菸頭,摸著精幹短髮,唯恐天下不亂地奸笑幾聲,俊子沒進夜老虎稱王稱霸的時候,他是蘭州軍區天不怕地不怕的刺頭,自從親身體驗了俊子的手段,心甘情願做小弟,俊子讓他向東,他絕不朝西,俊子讓他殺人,他絕不放火,對老北京市井文化孤陋寡聞的他覺得俊子哥最像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北京頑主。
實際上,文革時期北京頑主是大院子弟的對立面,改革開放後“頑主”的帽子才扣到京城遊手好閒的公子哥頭上,現如今北京城不顯山不露水卻能呼風喚雨的大混子多數是那個時代正兒八經的頑主,而那時代的大院子弟已成為政商界的中流砥柱,昔日揹著軍挎包暗藏菜刀火拼的仇人,今時今日都是笑傲京城的雄傑。
俊子漫不經心瞥一眼大天,卡著煙的手揉了揉鼻子,眯眼望向禮炮齊鳴的蘭州飯店,冷笑道:“咱們目的不是收拾王朝陽,是逼他乖乖退位,讓出西北,別佔著茅坑不拉屎,擋冰子的路。”
“俊子哥,萬一秦朝歌出面,怎麼辦?”二毛凝眉問,秦司令員的兒子也是難纏的主兒,那小子有心機,二毛有點擔心直來直去的俊子哥吃虧。
“秦朝歌?”俊子牽扯起輕蔑笑意,北京城能讓俊子灰頭土臉的人不是沒有,但絕非秦朝歌、喬志軍、謝文博之流,善於背地裡陰人捅刀子的貨色,俊子嗤之以鼻,道:“秦朝歌不服有本事他拿槍跟我對射。”
俊子說完扔掉菸頭,起身踩滅,昂頭挺胸,大步走向路對面的蘭州飯店,二毛,大天,快步跟上,大天最欽佩俊子這股我行我素的囂張氣焰,情不自禁拍馬屁,笑嘻嘻道:“俊子哥英明神武,帥的掉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估摸北京城沒人不服俊子哥。”
“閉嘴,你小子再放屁,老子就吐了。”俊子回頭瞪了眼口無遮攔的大天,北京城十之八九的公子哥兒覺得自己小命金貴,沒底氣陪他玩命,但他同樣有深為忌憚的物件,一個離開北京城整整三年的大變態。
三個格外雄壯的老爺們,一前兩後呈三角陣形闖入蘭州飯店,直奔花苑廳,守門的幾名保安見三人衣著寒酸,渾身上下除了多功能軍用腕錶,再沒一樣值錢的東西,立馬趾高氣揚,擋住廳門索要請帖,一天到晚點頭哈腰,終於有揚眉吐氣的機會,怎能錯過。
“請帖?老子去人民大會堂白吃白喝,沒人敢跟老子要請帖。”俊子冷漠陰沉,幾個保安聞言想笑,可面對森冷目光,都莫名心悸,保安手足無措之時,唯恐天下不亂的二毛和大天逼近他們,一手拎一人,比拎小雞還輕鬆,夜老虎兩大猛人甩膀子將四名身子骨挺健壯的保安扔出四五米。
俊子粗獷透著野性的面龐泛起一絲獰笑,雙手推開兩扇華麗木門,大頭軍用皮靴踏著軟綿綿的紅地毯,緩步前行,兩個兄弟緊隨身後,鐵三角陣型隱隱瀰漫肅殺氣勢,幾個月前他們就是這麼從容不迫地殺入“突獨”秘密訓練營,收割上百條人命,英姿颯爽氣勢逼人的三個血性爺們立時吸引眾人目光,成為全場焦點。
邢老虎第一個瞅見俊子,一愣,舉起的酒杯滑落,旋即頭皮發麻,心知要糟,轉念一想,大廳裡幾乎會聚蘭州城一半有頭有臉的人物,威逼朝陽大哥跳窗子的牲口還敢放肆?他拉開椅子,朝大廳角落裡幾個人模狗樣的心腹手下招手,然後向俊子走去。
兩夥人在紅地毯上相遇,邢老虎身後七八個人模狗樣的馬仔看清俊子,心驚膽戰,他們全見識過俊子的兇悍,邢老虎裝的像沒事人,為了不讓旁人看出破綻,彬彬有禮地點點頭,笑道:“兄弟能來捧場,太出乎意料了,咱們兄弟去雅間喝幾杯。”
“滾開吧,你什麼玩意,跟我稱兄道弟。”俊子獰笑,抬腳猛踹,措手不及的邢老虎滾進一張桌子下,沉浸在喜氣氛圍的眾人頓時譁然,最前邊一桌,正和幾位政商界大人物推杯換盞的王朝陽下意識看向俊子,臉色驟變。
俊子獰笑,大步逼近王朝陽,無視在場政商界名流,一個小小的蘭州城,他俊子不放在眼裡。
“兄弟,有什麼事兒吃完喝完咱們好好談,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