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完不成任務,想幹的人和院系排著隊呢。
院士夫人原先在專科學校教英語,理所當然進九州大學外語學院英語系,而且
得直奔正教授崗位,這確實讓俞道丕很犯難。學校每年只給外語學院一個晉升正教
授的名額,這回即使瞎子摸人頭也得摸到戈新元頭上,再不給戈新元晉升,這位女
副手沒準會跟俞道丕翻臉。幾年前外語學院一個女教師就因為沒評上職稱,切了手
腕生生丟掉一條性命,搶救都來不及。女人在這種時候膽量大得往往讓男人害怕。
俞道丕現在有點後悔前一次沒讓戈新元評上正高,自己那張棄權票實在投得有
點意氣用事。眼下與其將好端端一個正高名額送給素不相識的院士夫人,倒還不如
給了戈新元,好歹落下個人情。
俞道丕前思後想決定找戈新元單獨談一次話,這樣的談話無疑是尷尬而且艱難
的。但是俞道丕夫婦怎麼說也是戈新元與牛振亞的介紹人,看在這點面子上,戈新
元似乎不至於讓俞道丕太難堪。即使戈新元在談話過程中翻臉,也總比出其他意外
來得好些。俞道丕為保證這次談話順利進行,打算在自己職權範圍內先給戈新元一
點補償。九州大學每年給下屬院系一至兩名教師特別增長一級工資的指標,以鼓勵
教學科研成績突出的教師。這點工資具體加給誰由院長或系主任說了算。若把這一
級工資給戈新元長上,多少能讓她消解掉點評不上職稱的鬱悶吧。
俞道丕先與薛人傑通了氣,薛人傑無半句異議,一級工資三十來塊錢在薛人傑
眼裡算什麼,一杯咖啡錢而已。
聶惠萍最善於體察丈夫心思,說:“老俞,不如把戈新元、牛振亞請到家裡來
吃飯,在飯桌上談什麼都不容易擦出火藥味,沒見過客人給主人看臉的。”俞道丕
覺得妻子的話有道理,他們夫婦是戈新元、牛振亞的紅娘,請那兩個人來家裡吃飯
也順理成章,很自然的事情。請客由聶惠萍出面,戈新元、牛振亞再忙,也不好駁
這個面子。
俞道丕在飯桌上半開玩笑地對戈新元說:“戈老師,我這個當院長的今天想求
你幫個忙呢。”戈新元完全沒有思想準備,隨口道:“院長有事命令下屬就行了,
哪裡談得上幫忙。”俞道丕看了妻子一眼,放下筷子一臉凝重地對戈新元說:“戈
老師,今年學院依然只有一個正高名額,按我的意思早該屬於你戈老師的了。可你
知道英語系剛進來一位院士夫人,條件都是說好的,所以校師資辦公室明確指示外
語學院的正高名額必須放在英語系,也就是要給院士夫人。”俞道丕終於吃力地說
完這些話,像卸掉壓在胸口巨石一般長長舒出口氣來。
戈新元嘴裡正含著塊三文魚,她呆呆望著俞道丕忘了把魚嚥下去。戈新元這才
明白俞院長夫婦執意請客的真正目的,她淚水立時盈滿眼眶,一腔委屈不滿不知該
向何處宣洩,卻又不好當著眾人面發作。
牛振亞看不下去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俞老師,九州大學領導瘋了吧,要
是想討好院士夫人,那就多撥一個正高名額,怎好拿戈新元當犧牲品呢? 我們小老
百姓就是肯犧牲也得講個值不值嘛。”
飯桌上一團和氣頓時煙消雲散,聶惠萍精心準備的幾道拿手菜眼看涼了下來,
吃飯的人都沒了動筷子的好心情。聶惠萍朝丈夫瞪了一眼道:“瞧你,什麼事情都
拿到家裡來說,連我想請戈老師、牛老師吃頓飯都不安生。你這個院長真是當到頭
了,好處沒有,犯難事情沒完沒了。要我說找個機會去向校長辭了這頂烏紗帽,就
說身體不好,這把年紀了還怕找不出點辭職的理由嗎? 戈老師、牛老師你們說我這
話對不對? ”
聶惠萍明裡埋怨丈夫,話都是講給戈新元、牛振亞聽的。戈新元冷靜下來想想
也是,俞道丕當著個不上不下的院長,明擺著是個受夾板氣的角色。校長有事只消
朝下面一交代,再煩再難院系領導敢不接手麼。而手下人不服氣自然又向上頂,可
誰能當面去頂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