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俊花如願以償留在了九州大學,從此走入上海的大街小巷,不再有客居他鄉
的感覺。她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上海人,而且她的子子孫孫也有權成為這座城市的
主人。洪俊花從俞道丕口中得知薛人傑曾在院領導會議上投了她一票,還為她講了
不少有分量的話,洪俊花差點當著俞道丕的面就落下淚來。
洪俊花覺得若是隻對薛人傑說幾句感謝話遠遠不夠,須得有真格表示才好。她
本來打算為自己買一件長大衣款式的羽絨服,像很多上海年輕女人那樣,冬日裡羽
絨服領口露出一小片彩色絲巾,既時尚又禦寒。現在洪俊花決定取消買羽絨服計劃,
她去超市裡買了一大盒禮品包裝的雀巢咖啡,挑了個時間專門送到薛人傑辦公室。
薛人傑很理解洪俊花心情,小地方來的人辦事習慣與大城市人不同。不過薛人
傑還是很高興收下了謝禮,說:“小洪呀,往後我們成了同事,要互相幫助嘛,不
必太客氣的。”待洪俊花走後,薛人傑見了戈新元,稱這是洪俊花送給戈老師的一
點心意。戈新元雖然跟牛振亞出入過不少回咖啡館,但品嚐咖啡的要求遠低於薛人
傑,也就停留在雀巢速溶咖啡水平上。戈新元顯得很高興,“這個小洪還真會做人,
情商比智商高呢。”
戈新元事後碰上洪俊花,輕描淡寫地謝了她一聲,洪俊花心裡一愣,明白是薛
人傑為她做了人情。
洪俊花覺得薛人傑這人真夠意思,以德報怨不算,還讓她一份禮品賺回兩份人
情。
洪俊花幾乎天天來向薛人傑彙報工作,而且只彙報薛人傑想聽的內容。有時薛
人傑沒課不去學校,洪俊花也會挑個合適的時間把電話打到薛副院長家裡來,好像
她心目中已不存在俞道丕這位正職院長,唯獨薛人傑才是她上司。薛人傑對洪俊花
的用意再清楚不過,他覺得自己白白撿了個耳報神,又不會損失什麼,所以並不拒
絕洪俊花諸如此類的彙報。
這天洪俊花報告的情況不能不引起薛人傑重視。洪俊花說:“薛老師,外語學
院搬入新校區以來,女生們多次反映她們中不少人都出現掉頭髮現象,有些女生還
出皮疹,懷疑是新建的學生宿舍內裝修材料及傢俱含超標有毒成分,這無疑對學生
健康造成很大傷害。曾有學生代表向校基建處和俞道丕院長反映過,卻被視為對搬
遷新校區有牴觸情緒。現在身體出症狀的學生已紛紛去醫院做檢查,那些學生家長
也專門請環境檢測部門來測定宿舍的有毒有害氣體,一旦證據到手,很可能會將九
州大學告上法庭。”
薛人傑沒等洪俊花說完就火了:“這樣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向俞院長報告,女同
學的情況也可讓戈老師知道嘛。光對我一個人說算什麼意思,給我出難題嗎? ”
洪俊花慌了,她的本意是想將這份重量級情報當禮物送給薛人傑,處理妥了功
勞不就記在薛人傑的政績簿上,幹嗎還不領情。其實洪俊花忽略了一個處理事務的
必要過程,俞道丕是院長,任何事情只有他點頭才算數,他若壓著不辦總有他的道
理,薛人傑是不可能越權處理的。不然的話事情處理好了是學院和俞道丕的功勞,
辦壞了髒水得薛人傑一人兜著,薛人傑敢沾手這種事情嗎? 既然俞道丕可以對學生
的反映裝聾作啞,薛人傑為什麼不可以? 幾名上海籍女生家長組成的上訪團將俞道
丕堵在院長辦公室裡,他們各自的獨生女兒因為住進九州大學新校區宿舍,身體均
出現不同程度的不良反應,還有什麼比這更讓家長們揪心憤怒的。一箇中年女人將
環保部門的檢測報告用力甩在俞道丕辦公桌上,聲淚俱下:“小姑娘養到二十來歲,
做爺孃的吃了多少苦,花費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學。現在住進這種毒氣宿
舍,頭髮都脫落下來,我們家長心裡哪能不痛。”
另一名女生的父親看來也是個知識分子,尚未開口嘴唇連同眼鏡片一塊顫抖起
來:“你們學校領導有沒有環保意識。宿舍樓剛裝修好就強迫孩子們搬進去,等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