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新的訊息我一定會及時告知,別忘了我還有個人質在你俞教授手上扣著呢。”
俞道丕恍然大悟,自己現在帶著的碩士研究生李思齊,不就是李副部長的兒子嗎?
要不然,李樂雄怎麼會主動給他打電話呢。
這一晚上,俞道丕教授的神經系統始終處於極度亢奮狀態,洗澡時他看見妻子
放在浴室裡的染髮劑,問道:“這東西搽在頭卜,真能讓頭髮變黑嗎? ”聶惠萍揪
了揪丈夫斑白的鬢角嘻笑:“怎麼,不再堅持順其自然啦,想當院長了,到底還是
白頭髮少幾根好吧。”
俞道丕尷尬地咧了咧嘴,結婚幾十年來,除了做學問,有哪件事情不得妻子來
指點他呀。俞道丕說:“站在講臺上嘛,有白頭髮學生多少還敬重你點,可當領導
就不一樣了。看看中央電視臺新聞節目裡那些大官,哪個不是滿頭烏髮呀。”聶惠
萍嘴角一牽動,嘲諷道:“臉都皺成橘子皮了,還頂著滿頭烏髮,跟戴頂假髮套似
的,效果適得其反。看我來給你染成褐黑色,不顯山不露水,遮蓋了白頭髮還不讓
人覺得做作。”
一個多小時後,俞道丕教授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想只要不亮出身份證來,單
憑外表長相,誰看得出他比薛人傑年長十二歲呢。他臉上的皺紋尚未皺成橘子皮,
聶惠萍給他染的頭髮色澤看卜去也果真自然,好像他實在沒有理由因為五十八歲的
年齡就放棄競爭外語學院院長的機會。反正這輩子做學問的路已經走到頭,教授博
導樣樣頭銜都不缺,唯獨沒有嘗過當院長的滋味。
聶惠萍半夜醒來的時候,聽到書房裡電腦鍵盤聲響。丈夫幾十年來喜歡在夜深
人靜時工作,她也習慣了這種半夜夫妻生活。她本想過去勸丈夫早點休息,可她知
道丈夫正在準備遞交給組織部的施政報告,於是便躺在床上沒動身子。聶惠萍也沒
了睡意,她兩眼盯著臥室窗簾,那兒有一縷淡淡的月光,在窗簾上畫出一個三角形。
聶惠萍的眼光固定在三角形上,想著如何能助丈夫一臂之力,在九州大學方圓幾十
公頃的校園內,總該有她聶惠萍使得上勁的地方吧。
二
俞道丕剛騎上腳踏車,身邊一輛銀灰色“豐羽”
便緊挨著他停下來。薛人傑按下車窗玻璃,一臉早晨陽光般的笑容:“俞老師,
上車吧,我帶你。”俞道丕從腳踏車上下來,他發現薛人傑越來越像日本人了,不
論跟誰說話腦袋先垂下三十度,還不時蹦出幾個“索、索”、“哈依”來。稍微發
福的身上二總是色調淡雅做工卻極其考究的西裝加領帶,或是夏口裡的細格子花紋
T恤衫,走在東京銀座大街上都不會被日本人看作異鄉族。況且薛人傑還娶了個日本
妻子,讓自己變成了日本女婿,說他是半個日本人也不為過。
俞道丕不清楚自己是因為不喜歡日本人才不喜歡薛人傑,還是即將與薛人傑角
逐院長位子而連帶著討厭日本人,總之眼前這輛閃著銀光的日本豐田車讓他覺得刺
目,乃至有點兒刺心。俞道丕也笑起來:“謝謝你薛老師,我還是騎我的老坦克吧,
權當鍛鍊身體。”說完做了個請薛人傑開車先走的手勢。
薛人傑又垂了一下腦袋:“0K,俞老師回見。”車窗玻璃重新關上,正好將一
縷陽光直直地反射進俞道丕眼中,俞道丕緊閉了一下雙眼,等他睜開眼時,薛人傑
的“豐田”已如輕煙飄散,消失得無影無蹤。俞道丕朝車子離去的方向低聲憤憤道
:“假洋鬼子,臭顯擺什麼。”
這個早上俞道丕的好心情被豐田車破壞了,感覺決鬥尚未開始他先遭了薛人傑
暗算一般,至少心理上處在下風。於是俞道丕教授努力想讓自己心情陰轉多雲,比
如他順口問一位走進辦公室的青年教師,買一輛豐田車要多少錢,然後細算了一下
自己家裡可能有的存款數目,發現他俞道丕即使和妻子女兒一人買一輛豐田車也買
得起,心情便驟然鬆弛下來。俞道丕安慰自己,薛人傑並不見得比他活得強,早上
騎腳踏車撞上薛人傑的“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