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後給韓松寄來一紙離婚協議書,韓松頓覺卸下千斤重擔似的輕鬆無比。
他現在已無任何羈絆,可以輕裝上陣直奔北京了。
薛人傑回想起在看到韓松論文初稿時,心裡曾掠過一絲驚奇。他不知道韓松什
麼時候閱讀了這麼多的日本小說原著,有些連薛人傑都沒有來得及讀過。在薛人傑
印象裡,小地方出來的貧寒子弟通常比大城市裡優越慣了的獨生子女一代更能吃苦
用功。
韓松為了做論文也算得上嘔心瀝血。所以除去必要的指導,薛人傑身為導師,
從未懷疑過弟子的道德品質。
韓松幾個同門師兄弟妹,其時也一邊寫著論文一邊四處求職。見韓松因為有
“鄧研會”會長招牌,竟能輕鬆敲開北京團中央直屬機關大門,羨慕之餘接踵而至
的便是那麼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妒意。有個小師弟也是網咖常客,與韓松那位老
鄉相熟,聽說了一些九州大學學生來此地買網上論文的傳聞。師弟見識過韓松的論
文初稿,與導師薛人傑一樣,驚疑韓松一個小地方出來的人,寫起論文來倒有如此
大視野大手筆。但與導師不同的是,師弟對韓松的驚疑很快變成疑而不驚,他只用
幾包好煙加一頓小酒館裡的夜宵,便摸清了韓松上網買論文的全部事實。
應該說當下網路論文槍手中不乏高智商高學歷人士,而且幹這行買賣都奉行
“剽竊一個人的觀點算剽竊,剽竊所有人的觀點就是研究”。只要顧客肯花血本,
不怕買不到高質量論文。遺憾的是網上槍手智商學歷再高,通通甘願為金錢下跪,
韓松師弟給某個指定賬號匯了錢,便得到了韓松那篇論文成文的全過程資料。其實
這個小師弟本身與韓松並無過節,做這一切更多是為好奇心驅使。如同一群小孩玩
遊戲,他可以認輸,可一發現對手作弊贏了自己,那他寧肯將對手和這個遊戲同時
毀掉。這樣才會有論文答辯會上的舉報材料。
韓松走進薛人傑辦公室後,突然面對導師跪了下來。這個曾面對跪地求他的發
妻毫不動情的男人,此時毫不猶豫地跪倒在導師跟前,他知道這種時候唯有導師才
能救他。“薛老師我錯了,我真的是為了交出一篇高質量論文來為您爭光才做了蠢
事,您扇我耳光吧。只求您再給我一次重新答辯的機會,挽救我。我從安徽大山裡
走出來不容易,放我一條生路吧。”
薛人傑四十幾歲年紀也算閱人無數,還從未見過哪個男人會像女人一樣撕心裂
肺地痛哭。韓松不是演員,他的眼淚鼻涕是薛人傑親眼看著從那張臉上流下來的。
薛人傑的怒氣被眼淚鼻涕沖淡了不少,他冷靜下來後開始思索的第一個問題是,這
件事如何收場。
薛人傑不想隱瞞弟子上網買論文的醜聞,卻也沒有過多勇氣來大義滅親。這種
事情張揚出去,導師還有何臉面見同行。當下高校中反學術腐敗正在風頭上,頂風
作案說不定導師得和學生一塊玩完。於是薛人傑讓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