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未必就比死去的幸福。
鍾道臨越跟這些凡塵中人接觸,越是覺得自身漸漸抽離了凡世紅塵,漢人陷在中原繁華的夢境中,咬牙切齒的憎恨著破壞他們美夢的蒙古人,困苦貧乏的蒙古人用餐冰臥雪的忍耐,用來去如風的弓矢鐵騎殺出了草原,征服了大漠西域,征服了北陸冰河,踏破了中原浮華。
鐵馬冰河入夢,驚碎了漢唐浮世舊夢,大廈傾覆,社稷不再,億萬臣民從天朝國人,一下子淪入了豬狗不如的畜牲道。
漢唐時征服別人,此時被別人征服,生生死死,碎夢紅塵,青山依舊,何以永傷?
凡人跳不出六慾的輪迴,世人從**貪婪中建立起了無數文明,無數文明又被**貪婪瞬間摧毀,平衡的槓桿來回擺動,天平的兩端卻從來缺少能夠永恆的砝碼。
鍾道臨漠然看著身旁的囚徒或悽慘,或麻木的死去,暗歎這或許就是宗教之所以能夠佔領世人心靈的原因,皆因世人空虛,充滿對未知的恐懼與迷茫,宗教這個更為空洞,更不知所云的偽君子,才能趁虛而入。
天竺教,天主教,婆羅門,喇嘛教,佛教,道教,伊斯蘭教這些盅惑世人的心靈毒藥讓鍾道臨一陣心悸,有多少人就是陷入這裡面而漸漸遠離了天道。
至靜至廉的天道玄機是那麼的普通,像水一樣的時刻圍繞隱藏於自身,如果人人像水那樣順應自然之道,何來那麼多的殺戮,迷茫,恐懼,孤獨。
說到底,蒙古人也好,色目人漢人也罷,七息俱在,與山川湖泊間的禽獸一樣,都是萬物生靈,天地孕育出這些生靈,難道就是為了讓它們彼此殺戮征服不成?
鍾道臨想到此處,心中不由得嘟囔一聲:這老天究竟是他媽的什麼玩意?
第七章 村民變身
當地平線上最後一絲紅暈消失,天邊露出朵朵紅雲的時候,這個眾多國家臣民組成的隊伍來到了小村口,村落內偶爾出現的一些村民並沒有什麼懼怕的表情,儘管百來個馬上的蒙古騎士一個個都是提刀執弓,滿臉猙獰的在村口橫衝直撞,露頭的那些村民仍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反而讓鍾道臨收回了思緒,暗感奇怪。
鍾道臨仔細一看,村前的土路一看就是踩出來的,到處坑坑窪窪,村內的土坯房也是一片破敗,奇怪的是牆頭並沒有掛那些比較常見的幹辣椒,玉米之類的幹蔬,村內沒有一條土狗跑動,更奇怪的是村側看不到一塊耕種的田地,也不知道這個村落內的居民是靠什麼生活的。
這些村民臉龐黝黑,動作顯得很遲鈍,也是處處透著奇怪,鍾道臨離遠左看右看,明明心中感覺不妥,卻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伸手攔住了正要下馬的鐵穆,示意他稍等片刻再進去。
直到三三兩兩的蒙古人踹開一個個虛掩著的房門,鍾道臨仍是沒有察覺到什麼,只是在眼光與一個村口的婦女目光相錯間,才隱隱察覺到了某種嗜血的冷森感覺。
婦女上衣領口的開衩,分明露出了隱現紅線傷疤的勃頸。
這一發現讓鍾道臨忽然有些不安,用精神探查下也並未發現特殊的地方,只是這些人的生命力比一般人要強,有股獸類的氣息,卻絕對不是妖氣,按說感官應該異常敏銳才對,怎麼會顯得動作如此遲鈍?
而且這些人身上似乎蘊含著更加強大的力量,鍾道臨對這種氣息並不熟悉,一時半刻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從側面勸告鐵穆最好能夠撤出村子,不要搶佔民居,在村外空地紮營,以防有變。
鐵穆並沒有察覺到鍾道臨臉上忽晴忽暗的不安神色,他已經太累了,根本沒有聽進去鍾道臨的勸告,眼看著手下士卒狼吞虎嚥著從民居中搶來的乾糧,喝著村內那口井上提來的井水,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鐵穆自己也露出了疲乏的神色,一邊命令給那些囚徒弄點吃喝,然後集中捆在村中心的空地上,一邊勸鍾道臨隨他一起找間乾淨的屋子住宿。
從始至終,鐵穆對村民的舉動毫無察覺,對他來說,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就像是牲畜一樣,對他們這些兵將是毫無危險的,隨便打發這些人搬出屋子也就是了,沒什麼好在意的。
蒙古兵踹開了一個又一個房門,看到能吃的就吃,看到能拿得就拿,被粗暴趕出來的村民們也沒說什麼,任憑几個粗壯的蒙古兵將他們捆在那些囚犯的一旁,就那麼安靜的待著,讓一旁正在靜靜觀察著的鐘道臨更加感到奇怪。
鍾道臨心中有事,本來按他的想法,跟鐵穆等人同路的緣分到這個村落也算是盡了,可這些村民詭異的表現又讓鍾道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