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可以洗清罪惡,一半卻是罪惡的化身。
看似純淨無汙,實則已經骯髒不堪。
這就是夜雨
一個已經沒有了自我的殺手。
夜,是他的影子,雨,則是他的代號。
武林第一,殺手第一的雨,只是一個相貌俊秀到幾近美麗的少年,或許會令很多人大跌眼鏡。
他幾乎是一個傳奇,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但是大家都知道,現如今,唯一可以跟天神教教主的功力抗衡的人,就是他。
此時,雨夜,宛國京郊駐軍營地。
點點雨水敲打著帆布圍成的灰色軍帳,彷彿在奏頌著一首悽美的輓歌。
帳內,書案旁,大將私穆塔一手拿著軍折,一手拖著下巴,眼睛閉起,似若睡熟。
夜,寂靜,除了雨聲,什麼都沒有隻有血,從私穆塔身上緩緩滴下
一滴兩滴啪嗒啪嗒
他的腳下,軍綠色的羊毛毯上汙黑一片凝成雨夜最罪惡的陰影。
落藤醒來時已是入夜。
薄被蓋在她身上,淡淡有清新的竹香。
“怎麼睡了這麼久?”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忽然間就回過神來:“咦?小喬呢?”
屋內空空,漆黑一片,只能聽見寒雨敲打窗戶發出的“啪啪”聲。
“小喬!”輕喚一聲,並無人應。
起床點蠟,看看沙漏計表,現在已經恍惚是二更光景。
“小喬!”再喚一聲,還是無人回答。
他是回自己房間去睡了嗎?
落藤不放心,一手持燭臺,一手隨意拉件外衣披在身上。
長裙曳地,白衣在風中翩躚,落藤輕輕走到安子喬房門前,扣了扣門:“小喬?”
這麼晚來打擾他會不會遭雷劈?不過,她是出於關心,應該不會那麼嚴重。
微微一笑,繼續叩門:“小喬喬,你在嗎?在的話請開門!開門開門!”
依舊無人應答。
風吹來,夾雜著雨絲,略略有些涼意。
“睡得這麼熟?”落藤微微皺眉。
輕輕一推,門並沒有閂上,而是“吱嘎”一下應聲而開。
落藤愣了愣,緩緩走進:
“小喬?”
風吹入屋內,桌上有一本攤開的書,書頁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但是沒有人。
床鋪疊得整整齊齊,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
一隻空藥碗放在床頭,似乎還有殘留著淡淡草藥的餘香。
落藤稍稍鬆了口氣:看來他還有聽話乖乖喝藥,只是,這麼晚了,他會去哪兒?
雖然安子喬一向晚歸,但從沒有過大半夜還要跑出去的記錄。
心緒不禁煩亂,驀地就想起那日自己和少年的對話:
“談生意?談什麼生意?殺人越貨的生意嗎?”當時的自己在氣頭上,所以並沒有怎麼在意他的回答。
依稀記得少年好像是低下頭,聲音淡淡:“算是吧。”
“啪啦”一聲巨響,閃電劃破夜空。
落藤忽然覺得一陣寒冷:
殺人越貨的生意也就是有危險的生意
急到幾乎要打自己一頓:我怎麼可以這麼遲鈍!
當時的自己雖有些擔心,但並沒有往深處去考慮,現在仔細想想,如果換做是平時的安子喬,他打死都不會對自己承認的。
他從小就是這樣,就算發燒也不願讓她知道,更何況他要去做危險的事!
他一定會找任何藉口搪塞過去,或者乾脆默不作聲才對,可是當時的他卻反常的承認了,該不會是因為
落藤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立刻搖頭否決,怎麼可能?小喬喬武功那麼好,怎麼會出事?
雖這樣想著,但心跳的速度依舊越來越快,焦急得無以復加,開始在房內踱來踱去: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忽然,桌上書中,一張上好的宣紙被風吹起,不經意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紙上有行小字,字跡蒼勁有力,不似小喬的雋秀流利,卻詫異的有種熟悉之感。
落藤靜靜的看著,眼睛越來越暗。
驀地,她轉身出門,薄紗質的白衣揚起淡雅的清香,殘留在無盡的雨夜中。
風愈大,宣紙飄下。
緩緩落地,搖曳展開,紙上只有寥寥數字:
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