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無關緊要,已經沒有人在乎樊城的得失。
短暫的休息之後,戰鼓聲再起,吳軍再一次掀起了進攻的高潮。
曹睿看著矢石交馳的戰場,臉色鐵青,心跳如鼓,太陽穴的脈動一陣緊似一陣,似乎有一面巨鼓在他的腦海裡猛敲,震得他頭暈目眩。
他有點後悔了。
不到一天的時間,他接到了襄陽的兩次告急。蜀軍參加了攻打襄陽的戰鬥,強悍的箭陣壓制住了魏軍的反擊,吳軍已經多次衝上城頭,守軍傷亡猛增,如果不能及時救援,襄陽城失守是毫無疑問的結果。
襄陽在等待他的救援,可是他卻被吳軍的水師擋在漢水以北,遲遲無法取得有效的進展。
如果早點聽司馬懿的建議,也許不會這麼緊張。又或者接受魏霸的條件,也不會落如此窘迫。
司馬懿提出了分兵突襲的建議,曹睿沒有接受。魏霸主動提出配合魏軍,提供渡水的通道,他也沒有立刻答應。之所以不答應魏霸,固然是是因為魏霸提出的條件太多,但最根本的原因卻是他不敢相信魏霸,不敢冒險。
他原本藉著這個機會離間吳蜀的關係,然後再憑藉自己的力量強渡漢水,解襄陽之圍。可是他低估了事態的嚴重。沒有得到他回覆的魏霸加入了襄陽的戰局,利用蜀軍強悍的遠端打擊能力壓制城頭的反擊,給陸遜攻城提供了有力的幫助。而他企圖離間吳蜀的計劃卻並沒有見到什麼實效。
至少目前還沒有看到。
襄陽將破,漢水卻依然無法渡過,撇開司馬懿,第一次親自統兵,眼看著就要遭受挫敗。曹睿心急如焚。如果不是長年養就的城府,他現在只怕要暴跳如雷,破口大罵,以發洩心中的緊張。
我不能慌,我不能亂。曹睿不住的在心中告誡自己。他儘可能的不露出慌亂的神情,可是他的眼神已經失去了一貫的鎮定。
漢水上,兩軍還在惡戰,吳軍數艘樓船橫桓在水中,射出一陣又一陣箭雨,打得岸邊的魏軍將士步履維艱。魏軍雖然有更強勁的軍械協助,可是他們沒有戰船,要想把紮好的浮橋推入水中,就只能冒著吳軍的箭矢前進。一旦跨入水中,行動不便,又脫離了弓弩手的有效掩護,傷亡便會大量的增加,而付出了巨大犧牲才推入水中的障礙物和浮橋很快就會被吳軍的戰船衝散。
沒有水師的掩護,給魏軍渡水造成了極大的麻煩。魏軍將士的鮮血染紅了漢水,卻無法架設起浮橋。而兩萬養精蓄銳的鐵騎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漢水,無法進入戰場。
“唉——”曹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聲音並不大,卻足以表露他內心的煩躁。
孫資靠了過來,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曹睿。
曹睿握著拳頭,猶豫不決。“前面可有什麼進展,什麼時候才能渡河?”
孫資緩緩的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曹睿再次嘆息,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鬢邊的幾莖白髮被夕陽染成了血色。他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襄陽城,終於下了決心。
“陳泰。”
侍立在一旁的陳泰連忙趕了過來,躬身行禮:“陛下?”
“你再去樊城一趟。”
陳泰一愣,連忙提醒道:“陛下,這個先例可開不得。”
“朕知道,情況緊急,只能事急從權了。”曹睿的嘴角抽了抽,把一抹苦笑忍了下去。他揮揮手:“你去吧,把朕的意思告訴魏霸,如果他同意,立刻辦理。”
“唯!”陳泰躬身領命,轉身匆匆的走了。“嗬——”一陣惋惜的叫聲從漢水傳來,陳泰沒有回頭看,他知道,這肯定是剛剛推下水的浮橋又一次被吳軍衝散了。他翻身上馬,帶著幾個侍衛,奔向樊城,立刻求見司馬懿。
相比之下,樊城的戰鬥最不激烈,不管是司馬懿還是孟達,都知道戰場的重心不在這裡,兩人心照不宣的敷衍著。看到陳泰匆匆趕來,司馬懿立刻明白了他的來意:“陛下同意了?”
陳泰點點頭,又搖搖頭:“誠為不妥。”
司馬懿笑了,私下裡非議天子的決定,陳泰對他的信任不言而喻。“魏霸究竟提出了什麼條件,居然讓陛下如此大費周章?”
陳泰看著司馬懿,苦笑了一聲:“其他的都好說,最麻煩的是他要了一張赦令。”
司馬懿大奇:“赦令?”
“對,一張赦免郭淮、胡遵等人,以及關中所有百姓的詔書。”
司馬懿愣了片刻,長嘆一聲:“原來如此。”
陳泰長嘆一聲,拱了拱手,轉身出了大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