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而已。
孫權的心漸漸的往下沉,大臣們說出的話像一根根繩索,慢慢的捆在他的身上,越來越緊,讓他難以呼吸。殿上全是人,他卻覺得自己份外孤獨。
沒有了魯肅,沒有了周瑜,沒有了呂蒙,這個朝堂多麼冷清啊。你看,全是一邊倒的聲音,眾口一辭的讓我投降,連一個提反對意見的也沒有。
驛館。
費禕和魏興對面而坐,面前放著酒杯和吃食。魏興悠閒自得,一邊喝著酒,一邊吃著美食,不時的還哼兩聲不知名的山歌野曲。費禕坐在他對面,卻有些失魂落魄,不時的看一眼魏興,幾次欲言又止。
魏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拍了拍衣袖,大大咧咧的說道:“費君,時辰不早了,休息吧。我明天還要趕路呢。”
費禕抬起眼皮,打量著魏興那張微醺的臉:“你肯定孫權會低頭?”
“不敢說肯定,八成吧。”魏興搓搓手,捏捏耳垂,笑嘻嘻的說道:“大勢所趨,我看不出孫權有什麼辦法解決這個困境。就算他想和魏國聯盟,現在也來不及了。與吳郡被襲相比,向我大漢稱臣實在微不足道。只要把這個難關渡過去了,將來有了實力,他還可以稱帝。當然了,這也只能想想,以眼下的情況下來看,他這輩子大概沒什麼機會了。”
費禕無聲的苦笑。他沉吟道:“你說大勢所趨,是指興復漢室,平定中原,還是指”
魏興眨著眼睛,彷彿聽不懂費禕的話。費禕暗自嘆了一口氣,只得把話說得明白一點:“你覺得最後平定天下的是誰,丞相,大將軍,還是鎮南將軍?”
“你覺得呢?”魏興哈哈一笑,擺了擺衣袖,揚長而去。他走到門口,又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費禕,慢騰騰的說道:“費君,我家少主讓我給你傳個話。”
費禕側過身,凝神細聽。
“丞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品德之高,那是無可指責的。可惜,朝堂不是山林,天生就是一潭渾水。皎皎者易汙,如果不能相容幷蓄,含汙納垢,縱使是天縱之才,也難以力挽狂瀾。事以至此,相信以費君的智慧,不難看出結果。識時務者為俊傑,莫要再遲疑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魏興說著,負手於身後,一搖二擺的進屋去了,輕輕的掩上了門。
費禕一動不動,如泥胎木偶,坐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孫權召見了費禕和魏興。他雙目紅腫,神色憔悴,臉色也有些蒼白灰敗,像是一夜沒睡似的。他啞著嗓子對費禕說道:“費君,我想請杜君他們一起到武昌來談,你看如何?”
費禕不自然的瞟了魏興一眼。魏興不動聲色,彷彿沒有聽到孫權說什麼。費禕嘆了一口氣,知道魏興這是在考驗他的表現,只得露出從容的淺笑,點了點頭:
“大王有此心意,那自是好的。不過,臨沅離此近千里,一來一去,恐怕要花不少時間。大鴻臚杜伯瑜是個書生,騎不得馬,耗費的時間可能又要多一些,大王可要快一點,萬一誤了時辰,發生了衝突,對雙方都不好。”
孫權的眼角一陣陣抽搐,費禕這是往死裡逼他啊,連一點緩衝的時間都不給,死死的咬住那個期限不鬆口。莫非,他真是想以快打慢,趁亂取利?
“不妨,就算是誤了一兩曰,想必損失也有限。”孫權勉強一笑:“這點損失,我還是承受得起的。”
“大王如此想,那當然再好不過。”費禕微微一笑:“不過我有一句話要提醒大王。”
“你說。”孫權惡狠狠的看著費禕,他明顯覺得費禕今天的神態有些不對。
“如果能在九月達成協議,不用開戰,那當然再好不過。就算有什麼損失消耗,也與對方無關,各人自負。一旦開戰,有些事就說不清了。鎮南將軍那個人,大王想必也是清楚的,他動用了這麼多力量,肯定不甘心空手而返。若是戰利品豐厚,那當然沒話說,若是戰利品不足以抵消他的損耗,恐怕大王還要支付一些錢糧,以平息他的怒火。”
費禕淺淺一笑,笑得天真無邪。“大王,你也知道鎮南將軍,別的都好,就是賬算得太精細,有些市儈。”
孫權頓時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費禕。這也太欺人太甚吧,你打了我,還要我支付錢糧?這是什麼道理,這分明是強盜邏輯啊。這話要是魏興說,孫權多少也能理解,魏霸的確是這種人,他的部曲大概也不會高尚到哪兒去,可是這些話從費禕的嘴裡說出來,那就有些聳人聽聞了。
向來大度的費禕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市儈,如此強勢,如此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