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州官出行都是大張旗鼓,車馬排開,林星此行卻是簡簡單單,只帶了一個熟路的車伕,連丫環小綠和家丁阿三都沒有帶,可算得上是真正的微服私訪,難怪鍾鳳嬌會有此一問。林星點點頭,道:“我閒來無事,隨便到鄉下走走看看,就你我兩個人去,不用搞什麼排場。”
鍾鳳嬌聽完之後,臉上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隨即嘴唇一抿,臉頰微紅,竟有點害羞的意思,旋又復跑進府,跑了幾步,回頭嫣然一笑,道:“大人稍等片刻,阿嬌去去就來。”
林星頗感納悶。
不多時,鍾鳳嬌出來了,身上打扮不一樣了,她換了一身紅裝,顯得喜慶嬌貴,青春養眼,紅裝襯得她膚光勝雪,白裡透紅,當真是嬌豔欲滴,不但服裝換了,連儀態舉止也和先前判若兩人,走路的步伐優雅端莊,款款而來,迷人之中盡顯大家閨秀風範。
林星更迦納悶,不明她為何要回府換衣服,更不明白為何她換了衣服之後,又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如果說之前的鐘鳳嬌是動如脫兔,那麼此刻的她就是靜如處子。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然靈光一閃,瞬間明白過來。原來,宋朝遠沒有現在這麼開放,男女之間相處諸多避忌,雙方都要恪守禮節,不可放縱逾矩。那時候的女孩子,特別是大家閨秀,平日都是深閨待字,極少出門,許多女子直到婚後才知道丈夫長得什麼樣。鍾鳳嬌雖然飽讀詩書,見識過人,但始終還帶有傳統思想,因此單獨與林星出遊之時,她才會妝容端莊,儀態高雅。
想通了這一點,林星升起一絲歉意,畢竟宋朝不是現在,隨便一個電話,就可以約女同事出來喝咖啡,自己莽撞邀約,不經意間唐突佳人。
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林星微微一笑,很有風度地伸出手,將鍾鳳嬌輕扶上馬車。
車廂本就不大,又裝滿了慰問禮品,兩人進去之後,更覺狹促。彼此面對面坐下,相隔不過三十公分。林星儘量挨著書堆靠邊坐下,仍可以清楚地聞到鍾鳳嬌身上傳來的陣陣香氣,那香氣如蘭似麝,芳香四溢,充盈整個車廂。
平視過去,鍾鳳嬌那雙清澈如水的明眸靈氣十足,似乎感覺到了林星灼熱的目光,她輕輕低下頭,一臉矜持地看著車廂底板,一時之間,車內安靜得有些尷尬。
林星平日侃侃而談,此刻的氣氛如此沉寂,這麼下去可不行,難得和鍾鳳嬌一起出遊,若是一路無話,未免太過煞風景,於是無話找話,道:“鍾姑娘,我聽韓文說,你平時經常下鄉,想必對於農村的風土人情十分了解。”
鍾鳳嬌略略放鬆,道:“嗯!我平時不喜歡在家針織刺繡,常常和丫環結伴下鄉,看望孤老幼童,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林星想起韓文說過孩子們稱她為觀音娘娘,笑道:“聽說孩子們把鍾姑娘當成觀音娘娘的化身,可見鍾姑娘菩薩心腸,深受孩子們愛戴。”
說起孩子們,鍾鳳嬌的話也多起來了,道:“孩子們喜歡我,不單是因為我給他們買好吃的和好穿的,還因為我和他們玩遊戲,讓他們感受到童年的樂趣。他們都是孤兒,平日在田裡打滾,一身髒兮兮的,沒人打理,只有我去看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會感到快樂,無憂無慮。”
鍾鳳嬌說到此處,臉上泛起一絲哀傷,抬起頭,目光中流露出期盼,道:“大人,這些孩子太可憐了!阿嬌求大人想辦法幫幫孩子們,讓他們和城裡的孩子一樣,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哀婉而悽美,令人由衷的心傷和觸動。林星看著她那雙晶瑩的眸子盈盈流轉,心中一軟,道:“鍾姑娘請放心,讓孩子們擁有快樂的童年,是我這個知州的責任,我一定會盡全力,讓孩子們有飯吃,有衣穿,有書讀。”
這簡單的一句承諾,讓鍾鳳嬌感覺到踏實和心安,她脆聲道:“我相信大人!”
鍾鳳嬌說完之後,好像想起了什麼,連忙掀開簾子,看見馬車尚未出城,忙道:“大人,我要下去買幾串冰糖葫蘆。上次我答應過孩子們,他們肯定都惦記著呢!”
林星見她還記得對孩子們的承諾,足見其是個言出必行的女子,又見她妝容齊整,行動不便,於是微笑道:“讓我來吧。”
說罷翻身下車,不一會又跳了上來,手上多了十幾串新鮮出爐的冰糖葫蘆。
鍾鳳嬌接過冰糖葫蘆,道了一聲謝謝,數了一數,又抽出兩串,一串自己拿著,一串遞給林星,道:“讓我來嚐嚐看,好久沒吃冰糖葫蘆了。大人,你也吃一串吧,很甜的。”
林星微微一愣,自他長大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