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一條大江,泛起冰冷的銀光。
朝鮮多山,也多河流,甚至,河流比山還多。
周憲章的記憶中,好像來到朝鮮後的每一次行動,都與江水有關。
京城的漢江、平壤的大同江、義州的橋川江,元山的臨津江
現在,他的身邊,又是一條江。
想起臨津江,周憲章的胸口一陣刺痛。
他想起京城外的小河邊,清澈的河水中,映出姝兒的笑臉:
“姝兒,該補補妝了。”
“不要,我不要!”
“聽話,誰要你長得那麼漂亮!”
“長得漂亮有錯嗎?”
姝兒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周憲章竟然想不起來,那個時候的姝兒究竟是什麼模樣!
他後悔了,不該把一把爛泥糊在姝兒的臉龐上,那張美麗的臉,應該驕傲地高昂起來,勇敢地向這個戰火紛飛的世界發出微笑!
姝兒的微笑不能平息戰火,但是,能夠平息戰火帶來的創傷!
因為,美麗就是希望!人類可以忍受苦難,但絕不能沒有希望!
希望,是上天送給人類最好的禮物!
然而,在朝鮮,上天收回了他的禮物!
周憲章的眼前,沒有了希望!
周憲章盯著靜靜流淌的江水,平靜的水面上,倒映出周憲章孑然的身影。
深秋的江水平靜而寒冷,連倒映的月光,都透著刺骨的寒意。他的身邊沒有金姝,周憲章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倒影裡。
“大哥,這是大寧江,過了大寧江,就是安州地界了,距離安州城還有不到十五公里。”馮國璋來到周憲章的身後,低聲說道。
周憲章轉過身,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師直屬營全體官兵站在亂石叢中,凜冽的秋風帶著江水的cháo氣,吹過他們的單衣,一些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但沒有人放鬆手裡的鋼槍。
而直屬營的身後,還有一個營的朝鮮人,他們是第四團樸永烈的部下,他們手裡握著的,是大刀和長矛。
這支部隊是四天前,從義州出發的。一共有兩個營,馮國璋的師直屬營,以及韓令準的401營。
401營全都是東學教徒,他們對周憲章有著雙重敬畏,對rì本人有著切齒的仇恨。
部隊出發的時間是在深夜,比章軍主力出發時間提前了半天。部隊先是出義州北門,一路向北,經過德硯、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