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用酈瓊之計,以孔彥舟作先鋒,在三月四日,即張俊令劉錡班師的前一日,已急攻濠州(治鍾離,今安徽風陽縣)。濠州的流星馬前來告急求援,方驚破了張俊的美夢,他立即召回業已南撤的劉錡軍,共同進兵北上。三月九日,張俊、楊沂中和劉錡約十三萬大軍趕至黃連埠,距濠州尚六十宋裡,便接到八日州城陷落的訊息。金兵破城後,大肆燒殺剽掠,驅擄居民而去。張俊得到探報,說濠州已無金兵,又希圖去空城耀武揚威一番,以掩飾赴援不及的窘態,他命王德和楊沂中率“兩軍所選精銳”六萬人,包括二幹餘騎前往。不料遭金軍伏擊,楊沂中和王德隻身逃回,部眾大部被殲,沿途遺棄兵器和甲冑無數。在黃連埠的張俊和劉錡聞訊後,也拔寨南撤。
韓世忠奉命自楚州率軍趕到濠州時,敗局已無可挽回。金軍企圖阻遏他的歸路,韓世忠軍且戰且退,全師而還。
尚在舒州待命的岳飛,得知戰局變化的某些訊息,又接到宋高宗一份三月一日發出的手詔,令他“盡行平蕩”,“以除後患”,就統兵倍道兼程北上。行軍途中,岳飛先後接到張俊和韓世忠兩軍的凶耗,悲憤的心情再也難以剋制,一句跡近“指斥乘輿”,即責罵皇帝的話,便奪口而出:
“國家了不得也,官家又不修德!”
實際上,這正是他鬱結半年有餘的心聲。岳飛還怒衝衝地對張憲說:
“似張家人,張太尉爾將一萬人去跎踏了。”
他又指著董先說:
“似韓家人,董太尉不消得一萬人去跎踏了。”
此類氣話無非是埋怨張俊和韓世忠兩軍“不中用”。十二日,岳家軍抵達濠州以南的定遠縣,金軍聞風渡淮北撤。
兒戲似的淮西之戰結束了,宋軍先勝後敗,張俊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他回朝後,卻反誣劉錡作戰不力,岳飛逗留不進。宋高宗和秦檜自然完全偏袒張俊。秦檜的黨羽更是一哄而起,飛短流長,對岳飛竭盡毀謗、中傷之能事。
第五節削除兵權
害怕諸大將久握重兵,跋扈難制,這是宋高宗和宰執們始終深藏於胸臆的隱憂。張浚和趙鼎任相時,“屢欲有所更張,而終不得其柄”。王庶任樞密副使,曾令韓世忠和張俊的部將分兵移屯,為張俊所覺察,託人向王庶傳話,表示反對。秦檜獨相後,向宋高宗“乘間密奏”,說各行營護軍目前號稱張家軍、韓家軍等,表明“諸軍但知有將軍,不知有天子,跋扈有盟,不可不慮”。宋高宗為此更“決意和戎”。罷大將兵權之事,雖醞釀多年,真欲付諸實施,其關鍵又在於“有息戈之期”。
淮西戰事雖暫時休止,陝西的爭奪正難分難解,吳磷軍直到當年九月,又贏得著名的剡灣之捷,其他地區的小仗也接連不斷。在表面上,似並“未有息戈之期”的徵象。然而宋高宗和秦檜透過各種渠道,已洞悉金方願和的底蘊,對偏安東南有了足夠的把握。七八個月前,岳飛主動辭免兵柄,宋高宗尚無允准的膽量;如今他卻和秦檜接受範同之建議,準備主動地採取斷然措施。
三月二十一日及稍後,宋廷省出省札,“令岳飛先次遣發軍馬迴歸”鄂州,本人由舒州往“行在”臨安府“奏事”。四月下旬,岳飛到行朝時,韓世忠和張俊已早到六七日。宋高宗、秦檜及其心腹王次翁等十分焦急不安,只是成天用美酒和佳餚招待韓世忠和張俊,拖延時日。岳飛來到後,宋廷一面繼續在西湖為之舉辦盛筵,一面卻連夜起草制詞,發表韓世忠和張俊任樞密使,岳飛任樞密副使,留朝任職,明升暗降,削除兵權。宋朝歷史上第二次“杯酒釋兵權”終於實現了。岳飛保留少保的階官,其兩鎮節度使的虛銜和宣撫使、招討使、營田大使的實職同時撤銷。
張俊率先表示擁護,帶頭交出所統行營中護軍,“撥屬御前使喚”。實際上,他與秦檜早有默契,“約盡罷諸將,獨以兵權歸俊”,才能雖低,而野心不小。張俊從此更與秦檜沆瀣一氣,“同主和議”。
岳飛雄圖不展,壯志難酬,繼續執掌大兵,對他無異於大恥大辱,故早已提出辭呈。他雖未料想到朝廷此番精心設計和突然措置,對兵柄也毫不留戀。他請求朝廷將自己帶來的親兵,只留少量“當直人從”,其餘發遣回鄂州,“庶使緩急賊馬侵犯,有所統攝,不致誤事”。宋高宗立即予以批准。
韓世忠的京東、淮東宣撫處置司,張俊的淮西宣撫司和岳飛的湖北、京西宣撫司緊接著撤銷了,三宣撫司原轄行營前護軍、行營中護軍和行營後護軍的軍號也予以取消,各統制官所部都冠以“御前”兩字,以示直屬皇帝,“將來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