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付給縉紳的欠條數量有限,遠遠不足以消化川鹽,這只是一個引子,用來開啟湖廣的貿易壁壘,並改善明軍在湖廣縉紳中的形象:“我會建立一個鹽庫,確保所有的欠條都能兌現成川鹽。若是欠條都兌現完畢而鹽還有剩餘的話,我也會允許你們用金銀兌換剩下的鹽,算是我對你們納稅的額外補償。”
“那提督打算以什麼價格兌換鹽呢?”周培公剛剛張口,就搖頭道:“提督,這事我沒法立刻答允您,牽連實在太廣了,我必須要先回城,能不能改曰再談。”
除了湖廣總督外,周培公知道還有許多人必須要去拜訪,要詢問他們的意見。
“好,不過此前,我需要你們撤退上游據點的守軍,停止鍾祥部隊的調動,對此我會用按兵不動作為回報。”鄧名說道。
“這個沒問題。”周培公一口答應下來。他知道鄧名為人謹慎,對鄧名這個要求他早有預料,也知道對方絕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退縮。第一次與鄧名打交道的時候,周培公就發現鄧名很重視安全問題,後來還有南京鄭成功的前車之鑑,鄧名更不會給清軍利用談判威脅他的機會。
現在漢陽朝不保夕,鄧名要求清軍從上游據點撤退對周培公其實沒有一點害處,若是漢陽失守,這些據點毫無意義,現在倒是可以稍微增強一些防守能力;而停止調動鍾祥的守軍,在這種明軍隨時能奪取漢陽的軍事形勢下,也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還有贖城費問題,提督能否給個大概數字,下官也好回去和總督大人先商議一下?”周培公正打算告辭,卻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贖城費?”鄧名哈哈大笑起來,擺了擺手:“周知府誤會了,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滿懷對湖廣總督和縉紳的善意,這次純屬是為了補償你們而來,根本沒有贖城費一說。”
又驚又喜的周培公在離去前,忍不住又問了一聲:“提督此次興師動眾而來,真的沒有其他要求了嗎?”
周培公捫心自問,若是他與鄧名易地而處,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狠狠地敲一通竹槓,上次鄧名給張長庚的使者優惠條件或許還可以用離間周培公與張長庚來解釋,那這次鄧名如此剋制又是為了哪般呢?
“我的理念和常人不同,我一向認為一個人好不算好,大家都好才是真好。”鄧名雙手握拳,說話的同時揮舞著雙拳以加強語氣:“我更反對贏家通吃,輸家損失的模式。雙贏!我相信雙贏才是人心所向,是未來一千年的合作模式。”
第十六節 鹽業
周培公走後,鄧名對身側一人客氣地說道:“沒事了,葉老闆先回去休息吧。”
被鄧名叫到的人名叫葉天明,並非明軍的軍官,他一年前是劉曜的輔兵,退役後成為四川的鹽商。現在成都有五個鹽行,其中一個就是屬於葉天明的。他受同行所託,跟著鄧名一起出川。一路上,鄧名不但教他認了幾十個字,還向他傳授了一些簡單的數學。幸好葉老闆不需要自己核算成本,不但鄧名義務幫忙,他還有一個帳房先生。事實上葉老闆已經破產,當然沒有讀力僱傭帳房先生的能力,這些錢是成都的五大鹽行湊出來的。
作為四川的鹽業代表,今天葉天明被鄧名邀請來旁聽他與周培公的談判,等下次教葉天明學習四則運算的時候,鄧名還會順便給他講解一些談判的技巧。
等到葉天明從帳中離開後,穆譚忍不住問道:“提督為什麼不給周培公發鹽引,而是給他們欠條,這樣豈不是等於白送他們一批鹽嗎?”
“就算白送一些也無所謂,賣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任堂替鄧名回答道:“現在鹽業完全控制在徽商的手中,大商人都對燕京虜廷死心塌地,其中哪怕有一個忠義之士能幫助舟山做一點鹽業,就足能養活幾千人了。”
穆譚是福建人,或許看不上走私食鹽的買賣,而且福建也沒有需要私鹽的地方,但舟山張煌言的部下對食鹽走私一直很上心,在底層鹽商那裡也有一些門路。雖然張煌言能夠接觸到的鹽商地位比較低,能夠幫他們攜帶的私鹽數量也非常有限,但僅是這麼一點鹽就能讓浙軍換回養活上百人的口糧。
周開荒聞言連連點頭。以前袁宗第在大寧的時候依賴食鹽走私,差不多有一千大寧兵的口糧是靠食鹽換回來的。周開荒贊同任堂所說的鹽業暴利,可是他也和穆譚一樣,對於白送給周培公一些欠條感到心疼。鄧名聽到最後也糊塗了,不知道周開荒到底是支援那一派的觀點。
“這是提督為了爭取人心。”任堂大聲說道:“若沒有縉紳的支援,鄉村如何能得知提督的仁德?若是縉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