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劉表的切身利益,他必然不能放任自流,決計不會坐視吃到嘴裡的肥肉得而復失。於是連綿不絕的雨水隱沒了一場又一場的殊死搏殺,遮蓋了一次又一次的爭鬥較量;雖是小範圍的區域性戰爭,但戰鬥情形卻愈發慘烈,場面異常悲壯。並且,傷亡之慘重,波及範圍之廣,絲毫不遜於一場大規模的兩軍對壘。
據各方細作傳送出來的戰後資料表明,在長達一年的明爭暗鬥之中,荊州劉表帳下兵馬先後折損三萬餘人,而江東軍的傷亡與荊州軍不相上下,甚至猶有過之。值得注意的是,江東軍與荊州軍並沒有正面碰撞,所有的戰鬥都是以伏擊、暗殺或行刺等陰暗手段進行的。因此,雙方折損的兵馬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之兵,其中以各大家族和諸侯勢力私下培養的死士為主,也就是說如此巨大的傷亡之中大多都是私兵。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些見不得光的暗殺之中,幾乎都是圍繞荊州牧劉表及其麾下文武重臣進行的。其中劉表先後遭遇了六次刺殺,最危險的一次被染毒的暗箭射中右臂。險些喪命。好在劉表素來惜命,且處事謹慎,生活很有規律。寢室周圍常年佈置著五百甲士守護;每次出府動輒調動上千名甲士隨行,最重要的是他很少外出。一年到頭也不會超過五次。因此,無論何時何地,劉表身邊至少都有百餘名親兵保護,想要刺殺他無疑是苦難重重,幾乎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可即便如此,劉表還是遇到了六次刺殺,差點就被刺客得手了。
劉表尚且如此,他帳下的文武百官就更不用說了。三番五次遭遇暗殺。弄得他們就連入廁都要帶上武藝高強的扈從或部將,十步之內時刻不能沒人保護,哪怕是睡覺也要在房前屋後安排上百名家丁或護院守護。
即使這樣,荊州牧劉表帳下死於暗殺的官吏仍然多達上百人,而沒有官職在身的人就更多了。以蔡瑁為首的蔡氏家族死了十二名家族子弟,其中七人是軍中將領;蒯良兄弟二人所在的蒯氏家族死了二十多個族人,其中就有蒯越的親侄兒和三個堂侄;諸如此類的傷亡不勝列舉。除了族人之外,侍女和扈從的傷亡更大,三萬傷亡之中半數都是各大家族的扈從,就連劉表府中的侍女和扈從都被殺死兩百餘人。親兵和宿衛的傷亡更是多達一千六百餘人。
如此肆無忌憚的暗殺行動,在大漢建國四百餘年的典籍中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可謂奇聞。而這一切的源頭卻來自於劉表。他相繼使用伏擊和暗殺暗算了孫堅、孫翊父子。攪得江東一片混亂,雞犬不寧,江東文武人人自危。
儘管劉表行事縝密,並沒有留下任何破綻,可是他低估了江東群賢的智慧。局勢混亂之中他們或許還想不到有外力插手攪局,但局勢穩定下來之後,只需稍加思考,他們就全明白了。所以荊州境內發生的連環刺殺行動,顯而易見就是江東勢力的劇烈反撲。他們要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以己之道還施彼身。派遣大量刺客暗殺荊州眾僚,刺殺目標的榜首就是劉表。
長達一年的持續行刺終於成功激怒了劉表。
眼看就到年底了。劉表卻突然出動大軍偷襲曲阿大營,試圖一舉攻破沿江防線。而江東軍對此雖然早有防備,卻沒有料到劉表竟然下了這麼大決心,一次出動十萬水軍強行渡江,以致江東軍兵力不濟,初次交戰就損失了兩百餘艘戰船和近萬名將士。
眼看荊州軍來勢洶洶,長史張昭害怕了,連夜召集程普、黃蓋和韓當三位老將商議對策,遂派人夤夜渡江,向劉表乞和,並獻上五萬金以示誠意。乞和書上到底許諾了什麼,除了劉表、蒯氏兄弟和蔡家兄弟等寥寥幾人知曉,外人無從得知。只知道這場渡江戰役前後持續了三天便草草結束了,而冀州曹操和西涼李利兩方勢力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場鬧劇,直到一個多月之後方才聽聞此事。
剛剛平定江東勢力的反撲,正當劉表準備好好過個年的時候,冀州使者帶著曹操手書的結盟書來到襄陽城。
襄陽州牧府,正堂。
“在下劉曄奉主公之命參見劉皇叔!”乍一走進大堂,冀州使者劉曄俯身跪拜,對高居上階的劉表施以下臣覲見天子之禮。這是諸侯謁者第一次當眾尊稱劉表為“皇叔”,行三跪九叩大禮,驚得堂下一眾荊州僚屬呆若木雞。
禮多人不怪,何況還是僭越之禮。高居上位的劉表對堂下這位曹操使者頓生好感,心中頗為受用,原本平靜若水的一張老臉瞬間變得和藹起來,笑呵呵地道:“賢侄無須多禮,快快請起。”花花轎子人抬人,劉曄的覲見之禮贏得了劉表的好感,於是他直接越過邦交之禮,稱劉曄為賢侄,瞬間拉近了彼此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