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令下。
只是一輪齊射,護衛在李隆基身旁的萬騎營兵士已然倒下了一片,而因這些取人性命的箭矢,使得李隆基周圍僥倖避過第一輪箭矢的兵士皆是惶恐驚懼不得安寧。所有人都是絕望而慌亂時,只有李隆基仍然安身站在那處,面上看不出太多的恐懼,只有深切的冷漠。
高不危害怕了,似他這般書生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貼切的感覺到死亡的恐怖,而偏偏高不危不能死,他所身負的全家性命讓他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存活下去,所以緊皺眉目的高不危在第一輪齊射後,慌忙而對周圍的萬騎營兵士吆喝道:“快,以地上屍首為盾!”
聽高不危此言。周圍兵士反映過來後忙也抗起地上屍首,根本顧不得他們手中的屍首乃是前一秒地生死同伴。在死亡的威脅下,人類本性中的劣性再無任何掩飾,顯露無疑。
察覺到周圍的變故,臨淄王李隆基這才轉身看著王琚,高力士等人慌亂的躲在兵士身後。只是暗自嘆息間,李隆基也仍未去動,任由高不危調動著周圍兵士護衛在他身旁。
也因這輪齊射,葛福順,武延秀等人也停止了與韋番的廝殺,這個時候韋番顯然也知道了場間地變故,所以在他帶著手下幾百兵士躲避著空中箭矢時,滿臉鮮血的他也望向了神龍殿前臺階上的韋后,滿臉的不敢相信。
“姑姑?”韋番似乎遲鈍了起來。再沒有先前勇武之態,散亂的頭髮下,茫然的眼神中顯然還是未能明白他已經是他姑姑手中拋棄的棋子。
自然。殿前場間的種種作態都落在了韋后眼中,甚至連韋番那一句並不高昂的姑姑,韋后也是清晰聞及。但韋后並無任何神色變動,仍舊滿是肅殺之意地她,心間莫名的有些興奮。
緩緩舉手,韋后正要下令第二輪弓箭手放箭。
但在她堪堪舉起手時,卻忽然聽見她身後的阿奴發出一聲濃重地嘆息,而在這聲嘆息下,阿奴不知為何十分突兀的開口說一些與此時情形極為不符的話來:“娘娘奴婢自小便伴在娘娘左右。雖不能說是一手帶大了娘娘,但想來也差不了多少。”韋后舉起的手頓在了半空,一臉奇怪不解之色的她並沒有轉身去看阿奴此時臉上的淡漠以及茫然。
“這時想來,在家中的那段時間才是娘娘這一生最快樂之時。”阿奴放下了手中茶水,微微垂頭看著他面前的韋后時,阿奴忍不住想要去撫摸韋后的髮絲,但終究,阿奴沒有這些動作,只是繼續言道:“隨娘娘來到這宮中後。奴婢眼睜睜看著娘娘日日憂勞,日日惶恐,卻始終只能在一旁看著娘娘一人承受著因李顯無能無來地內外憂患。李顯,先帝名諱便就這般直接從阿奴口中吐出,這讓韋后心間陡然生起一陣寒冷之意,猶勝此時寒風。
“奴婢心疼。”說到這兒,阿奴臉上那些淡漠以及茫然忽然猙獰了起來,扭曲的臉孔下,阿奴的聲音也越發的尖銳:“後來。娘娘終於助那李顯重新回朝。甚至登基那九五之尊。可娘娘似乎根本不曾覺察到也在那時,娘娘變了”
“夠了!你瘋了?”韋后終於感覺到阿奴話中的許多意味。但在她疑惑不解間卻仍然未曾去想太深,畢竟這幾十年來也確實只有阿奴一人始終陪伴在她左右。
韋后凜然且決然的話語沒有讓阿奴停止退卻,而他只是苦苦笑著時,卻也仍然道著:“娘娘想要超越阿武子眼下看來也將要如願,可不知娘娘是否想過那阿武子在朝時她究竟是何等荒唐瘋狂的一個女人?她的那些荒淫後宮又哪兒還像一個女人?”
韋后只覺額頭兩側青筋直跳,僅存的一點隱忍快要壓抑不住她心間地驚駭。在想及那些年外放時,阿奴偶爾用手指陪伴她度過的許多夜晚,韋后這才意識到阿奴此時究竟在說些什麼,也終於在此時明白了這太監閹人心中的那些齷齪噁心念頭。所以韋后眼中,殺機頓顯。
“在奴婢眼中,娘娘始終是天下最完美的女人。”阿奴仍舊自顧自嘆著:“所以啊,奴婢希望娘娘永遠是一個完美的女人”頓了頓,阿奴突然顯得悵然,喃喃而繼續言道:“先是那無能的李顯,後來又有宗楚客,張希等人的出入宮闈。娘娘啊娘娘,奴婢不能看著您一步步向著阿武子那淫婦的前路而行。”
自然感受得到韋后此時身上的冷意,但阿奴彷彿絲毫不曾在意,甚至在他地嘴角猶自掛起了一抹笑意:“娘娘還是讓阿奴一人來服侍您吧”
韋后面色大變,豁然而起身時伸手指著阿奴,緊抿地嘴唇間再無一分豔紅血色。
緩緩的將右手伸入左袖,阿奴眼中再無興奮猙獰,只剩下平靜:“阿奴,想要生生世世服侍於您”說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