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會給好臉色,高履行仗勢欺人,跳腳罵道:“爾等這般不開眼的狗奴!徐真罔顧軍法,擅自行動,延誤募兵時機,兵部文書都還未下來,你們還想著要接他回去?簡直是痴人說夢!”
張久年也不與之爭論,只是淡笑著道:“兩位都督還請見諒,都督府未有收到兵部文書,我折衝府軍衙門卻收到了兵部的行文,相信都督府的軍文也很快會抵達,吾等諸多弟兄,只是等著主公被釋,並非逼迫,更無喧鬧之意。”
張久年言畢,張儉與高履行也是相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來,這兵部下發軍文,為何不先到都督府,卻是先到了折衝府衙門?
周滄等人只是冷眼相看,甚至連腳步都不挪動,想來是篤定了徐真今日必能被釋了。
“哼!徐真違犯軍令,已然是定論之事,想要從都督府走出去,直乃笑話,你們想等便等罷!”
張儉見周滄等並非要搶人,心頭也煩悶,就要拂袖離去,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都督府門前道路的盡頭,一匹驛馬如黑色的閃電一般疾馳而來,果真有兵部軍文送來!
那驛兵也不敢拖沓,滾鞍落馬就呈上軍文,張儉眉頭緊皺,查驗了一番,確是兵部軍文無疑,可開啟一看,表情卻凝固了起來。
“這!這不可能!怎會如此這般!”
高履行見張儉有異,慌忙搶過軍文來,只掃了一眼,心頭頓時如遭雷擊!
“著徐真為遼東道行軍總管!節制幽營二州兵馬,即日入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張久年等一干弟兄見二人被一紙軍文震懾得面無血色,心頭無不振奮欣喜,真真是揚眉吐氣!
“都督府重地,我等卑微,卻是不敢入內,勞煩二位都督將行軍總管給放出來,免得耽誤了遼東戰事。”
張久年特地加重行軍總管四字語氣,張儉與高履行怒髮衝冠,卻又無可奈何,這張儉也還好,念及今後要屈居於徐真之下做事,生怕徐真報復,也就只能忍了這口氣,而高履行依仗父輩權勢,卻仍舊不肯相信。
“此事必有蹊蹺,待我發書詢問清楚,再跟你們算賬!”
高履行撂下狠話來,帶著隨從憤憤離開了都督府,而張儉無奈,撤了護軍,自己垂頭喪氣地到客居院去請徐真,一時羞憤難當,真真是奇恥大辱!
本以為將徐真拿了回來,能夠藉助此事扳倒徐真,又有長孫無忌和太子殿下在洛陽籌謀,必定能夠除去這根肉中刺,哪裡想到峰迴路轉,上頭非但沒有處置徐真,反而授了他行軍總管的權柄!
徐真本就幫助高仁武拿下了圖壤,如今得了行軍總管的軍權,又節制幽營二州兵馬,若順利進駐圖壤,遼東之戰的首功,儼然已經被徐真拿下,而且根本就是唾手可得!
若徐真在遼東之戰中立下不世之功,今後想要排擠他,可就更加的困難了!
張儉一邊走著,心頭不斷翻滾,想那徐真本只是個不入流的小武侯,這才短短兩年不到,就踏入行軍總管的行列,朝中公侯貴胄,哪個不是當年跟隨聖上四處征伐,從龍有功的老臣,放眼整個大唐,何人有如此際遇,在兩年不到的時間之內,走完了別**半輩子才能企及的晉升之路?!!!
此番徵遼,皇帝陛下御駕親征,可謂精英盡出,刑部尚書、鄖國公張亮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左領軍常何、瀘州都督左難當為平壤道行軍副總管,英國公李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行軍副總管本該由江夏王李道宗來擔當,奈何此公前往吐蕃送親未歸,只能空缺。
而諸如張士貴、執失思力、契苾何力、姜行本、吳黑闥、李元正等,皆為遼東道行軍總管隸之,如今徐真得了行軍總管的職,可就真真踏入了一流武將的行列了!
念及此處,又叫他張儉如何不挫敗?
到了徐真房前,張儉死死捏著拳頭,緊咬了牙關,最終還是換上一副笑臉,叩響了徐真的房門。
徐真經歷昨夜的良宵美事,也是留戀紅床笫,晚睡梳洗遲,見得張儉上門,卻是笑容滿面,想來自己的佈局已經是見效了。
果不其然,張儉訕訕著將兵部的公文奉上,尷尬地解釋著,徐真表面上故作寬大,然私底下卻憂心忡忡。
因為根史料所載,刺探遼東地勢形態,獻上輿圖的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張儉!
他徐真一番誤打誤撞,救出了高句麗銀珠郡王高仁武,又帶領反抗軍拿下了圖壤,獻上了輿圖,實則是將張儉的功勞給搶佔了過去,也不知今後會發生怎樣的連鎖反應,到時候如何收場還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