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養出一身尊威,此時故意散發出來,這些個鄉間小貴又豈能承受,見得徐真發怒,諸多鄉紳士族慌忙離席,不敢再安坐,口中卻兀自辯解。
“將軍息怒本郡人口本就不足若抽盡男丁,縱使打贏了戰鬥,也落得個十室九空,實在是有苦難言啊”萬伊對柳城郡的形勢自然知根知底,莫說一府區區一千二百兵,就算三千兵馬都湊得出來。
可早兩日他府上來了個大人物,對他許諾,若在這件事上帶領諸多鄉紳抵抗,就將他調入刺史府,這可是天大的好買賣!
而且來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營州府司馬韓復齊是也,這韓司馬可是大都督的妻弟,說不上一言九鼎,起碼也不會言而無信,只要做成了這樁事,他萬伊就能夠攀上這棵樹,從此平步青雲不在話下了!
也正因此,他才敢如此欺瞞剛剛赴任的折衝府都尉,堂堂忠武將軍徐真,並暗許諸多鄉紳與其一同逢場作戲。
沒想到這忠武將軍也是個沒眼力的人,聽了萬伊的辯解之後,居然輕易就信了!
“萬明府愛民如子,徐真又豈有不知,某一路走來,見得柳城郡四處蔥蔥,又豈忍看著家土遭遇軍火塗炭?只是軍職在身,不得不為啊爾等也不需再分辨,本將軍心意已決,若有不從,當以國法處治!諸位且回吧!”
徐真故作嘆息,又擺手將諸人趕了出去。
萬伊與諸多鄉紳士族首領鬱郁出了軍衙門,卻又聚攏起來,商議起對策來。
或有縣丞趙元楷深諳官場準則,只是笑而不語,頗有一番玩味,萬伊看不過,就皺眉道:“元楷賢弟似乎心有計量,不如說出來,也好教我等有個眉目如何?”
趙元楷冷哼一聲,這才說道:“諸位也是心切則亂,連這等小把戲都看不通透,這徐真將軍分明只是想撈點油水,若真要募兵,早拿出印信來,又何必惺惺作態?這新官上任,諸位沒得孝敬,他自然要燒上三把火頭來了。”
諸多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徐真本已並非募兵,不過是藉口勒索一番罷了!
萬伊見諸人信服,心頭不悅,遂就勢道:“既然元楷賢弟胸有成竹,不如就由賢弟打探一下這位新任將軍的胃口如何?”
趙元楷不以為意,哈哈一笑道:“敢不從命!”
諸人見得趙元楷徑直再入軍衙,背影灑脫,不由心頭敬佩,萬伊心中頗不是滋味,卻又無可奈何,只想著過不得多久,榮升之後,定要好生鎮壓一下這個縣丞。
趙元楷也是有眼力的人,知曉自己人輕言微,輕易見不到徐真,給衙門的衛士塞了大錢,那衛士掂量一番,也就進去通傳,不多時就出來,將趙元楷領到了衙後的一間偏房來。
張久年正在煮茶,見趙元楷來,也不倨傲,以平輩相見,又寒暄了一番,說道履歷,二人竟是同年的科考同學,談起文事,興致勃然,頓時親近了不少。
趙元楷善於察言觀色,言語之中又隱晦地問起徐真嗜好種種,張久年心道魚兒終於要上鉤,也就假意不覺,透露了些許,趙元楷心頭暗喜,臨走時又將身上一塊玉佩奉上,張久年推辭了一番,逢場作戲也就收下了。
萬伊等人在外頭等候,見時日還長,就到郡城酒樓之中小酌以待,期期艾艾終於將趙元楷給等了回來。
見得趙元楷果是不負眾望,諸人也是心頭大定,一番商議之下,就湊了重禮,仍舊由趙元楷送入衙門。
徐真還在府中與謝安廷等人敘舊,又將薛仁貴等一干弟兄召集起來,商議過河救人的方案,卻見得張久年快步走來,身後跟著幾個漢子,挑了好幾擔禮物,綾羅綢緞和珠玉寶石琳琅滿目,這柳城郡果真是富庶之地不假!
徐真對待兄弟從不吝惜,將諸多禮物都分發了下去,人人有份,一如寶珠丫頭和左黯幾個小人兒,收了這等禮物,莫提有多欣喜。
翌日,徐真再次召集萬伊等人來商議,諸人心頭也是忐忑,不知這番出手是否能夠餵飽這位新任將軍,待得徐真開口,諸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更是將趙元楷視為功臣。
“昨日散會之後,本將軍召喚了一些鄉親來諮詢,瞭解鄉郡實情,諸君果真沒有隱瞞,本將軍雖初來乍到,可也不能將諸多鄉親兒郎往死地裡趕,是故與幕僚商議了一番,今日就將這事定下來。”
“本將軍手下有六百護軍,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精兵悍卒,權且入了府軍來湊數,如此則可大大減免郡中募兵指標,諸位可回去好生宣揚,也不強求,只替本將軍招募四百自願從軍的熱血兒郎,湊足了千人之數,想來也是足以應付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