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也差不多了,於是,他決定用他最後所剩不多的時間,在現場給警方留下一些暗示兇手的記號。他不能寫字條,因為沒有紙和筆,而且他也未必能寫字,他的手一定不怎麼聽使喚,他肯定也不能喊救命,因為他根本喊不出來。那麼他究竟敢了什麼呢?第一,他把你企圖引誘陳奇犯罪的刀和照片丟進了馬桶;第二,他找到捲筒紙捏在手裡;第三,他仰起頭,張開了嘴。”杜森轉過臉,正對著她,一字一句吐出話來,“通常只有看牙的時候,我們才會仰起頭,張大嘴。而你是牙醫。鍾女士,你只要對李繼文說,你想看看他的牙,他便會張開嘴,你把毒藥直接放入他的咽喉就行了。一切就那麼簡單。”
“可是,殺人兇器不是筷子嗎”她裝糊塗。
“死者的真正死因是中毒,至於筷子。你現在應該明白,為什麼陳奇沒用你給他準備的刀了吧。”杜森幸災樂禍地瞄了她一眼。
思慧告訴她,陳奇將筷子扎入了李繼文的喉嚨,她當時就覺得奇怪。怎麼會沒用刀,刀哪兒去了?把筷子扎入一個人的咽堠,這種殺人方式似乎難度太高了,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想象。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原來陳奇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李繼文字來就大張著嘴,而她準備的刀早被丟進了馬桶。
她彷彿又看見李繼文雙手抓住喉嚨,痛苦掙扎的猙獰面孔,當時他怎麼想,她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氰化鉀的藥效很快,他下一秒就會死,在陳奇趕到之前一定會死。所以,她當時唯一想到的就是,快速清理現場,然後離開。她用從廚房找到的廚房紙巾擦去了從李繼文嘴裡湧出來的嘔吐物和血,又把地板擦了一遍。她記得她離開的時候,李繼文靠在馬桶箱上,好像睡著了,當時他的嘴閉著。啊!他當時真的還活著?!
她的心臟狂亂地跳動起來。
“那麼,他手裡的捲筒紙是什麼意思?”她問道,她真的想知道。
“李繼文一定注意到你用的是廚房專用紙。李繼文這麼做是想說明,兇手是一個找不到盥洗室衛生紙的人。換句話說,兇手不是強薇也不是他太太,是個外人。”
“啊”她輕聲叫道,腦子裡一片空白。
杜森沒理會她的反應,說道:“其實放置睡寶寶很危險,兇手必然要在離開現場前,才能上發條,但玩具最長只能維持3分鐘的鼾聲,如果陳奇在鼾聲結束前到達,那這個玩具就失去了作用,而如果在陳奇動手殺了李繼文之後,鼾聲還在響,那就穿幫了.所以,我的結論是,兇手一定知道陳奇會在什麼時候趕到。在李繼文給陳奇打電話的時候,兇手應該就在李繼文身邊。”
“為什麼?”她茫然地問道。她經常不間斷地覺得自己的反應很慢,有時候,她得不斷提問才不至於會忘記先前的話題。跟李繼文一樣,將死的人,意識都在慢慢蛻化。
杜森很樂意回答她的問題。
“李繼文是在10點10分左右給陳奇打的電話,他那時候臨時改變主意,讓他在10點20分左右趕到他家,還威脅說,假如他遲到,他就要跟強薇小姐單獨談談。只有在李繼文的身邊,才
可能知道這個臨時確定的時間。當時,兇手就在李繼文的身邊。”
“他也許用別的方式通知兇手”她只能感覺到嘴唇的蠕動。
“在打完這個電話後,李繼文沒再打過別的電話。兇手如果沒聽到他這個電話,又是怎麼知道這個時間的呢?其實,不管是10點20分,還是10點30分,只有知道陳奇會在一個預定時間
到達的人,才會預先準備睡寶寶這種玩意兒。”
她不答腔,但已經知道他接下去會說什麼了,果然,她聽到了。
“如果在李繼文打電話的時候,兇手就在李繼文的身邊。那就可以肯定,案發當晚,李繼文跟兇手有個協定。李繼文在飯桌上提到《洛莉塔》這本書,又讓強薇小姐陪他去歐洲旅遊,接著,又在電話裡嘲諷陳奇,所有這些都表明,李繼文是在故意刺激陳奇,他希望自己的行動能夠讓陳奇激動起來,對他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假如被人發現陳奇意圖謀殺,他就可以報警,把陳奇送進監獄。他這麼做的目的不言自明,他想霸佔強薇小姐。”杜森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她,“我認為是你,鍾女士,向他獻計,讓他故意給陳奇設了這麼~個圈套。你知道李繼文最恨的人就是陳奇,你也知道陳奇有三次意圖謀殺李繼文的經歷,第一次他就是在你的牙科診所前設的陷阱。也許你還注意到他在跟蹤李繼文的車,假如李繼文正好開車路過你的診所的話。還有最後一次,我認為也是你在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