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考慮。
伍花也曾來聽過幾次課,但是她對讀書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往往上課上到半截的時候就自動早退了,無奈,我只得教她寫自己的名字。
粗糙的紙上,滿篇都是她寫得歪歪扭扭的“伍花”二字,每當看到她寫的這些字,我都會笑著說她的字像蚯蚓,可偏偏這時,平日裡脾性很好的伍花就會紅著臉瞪我幾眼,隨後便逃也似的跑出我的視線。
我看著她跑走的背影,感到很茫然,倒是在一旁觀望的伍花父母痴痴的笑了起來。
事後又過了幾天,我突然發現,伍花的字不再是之前那般歪歪扭扭的,像條蚯蚓在那兒爬,而是越寫越好,越寫越正規,一直演變到最後,竟完全看不出當日那惹人發笑的字型形態。
我轉頭看著身旁的伍花,有驚訝,也有讚賞,而對方則十分自豪的抬起下巴“哼”了一聲,緊接著雙手叉腰,大踏步走了出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笑著搖了搖頭,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愉悅。
伍花,她太像我的妹妹了。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城市有多麼的繁華,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的絢麗多姿,我都只適合在農村生活,生來如此,死後也如此。
我想,每個人都有一個生下來就註定的歸宿,他的生命軌跡一直都在圍繞最終的歸宿旋轉,落定。
所以,任何事都不能強求,就算得到了,也不會是自己的。
坐在房頂,我抬頭看著漫天的星際,突然萌生出這個想法。
在星星遍佈的夜空中,哪顆會是我,又哪顆會是唐易呢?我們之間的距離是不是隔得很遠?哪怕過去了這麼久,唐易與蕭然相互交纏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不是我不想放下,而是實在放不下,它就像已經刻在我的靈魂深處,無論時隔多久,都能夠清晰的記得。
現在,他是不是還在四處找我呢?還是說,他已經忘記了我的存在?
我突然感到很迷茫。
一絲痛楚從胸口緩緩遍佈四肢,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而痛。
房頂的磚瓦忽然被人掀開,伍花踩著瓦片朝我走了過來,然後大大咧咧的在我身旁坐下,我轉頭看她,她也看著我,笑眯眯的樣子很討喜。
“這麼晚了還不睡啊?”我摸了摸她頭頂的頭髮,笑著問道。
“你都不睡,我幹嘛要睡?”她嘟著嘴說道。
我無奈的看著她:“我不睡和你不睡有什麼關係嗎?”
她想了一會兒,似乎找不到什麼合理的理由,有些困惑的撓了撓後腦勺,嘟囔道:“這個好像確實沒什麼關係”
我有種掐她臉的衝動。
她從來不為這些小事煩惱那麼久,倒不如說她從來不為任何事考慮那麼多,所以,對這個問題也如此。伍花將雙手撐在身後,陪我仰頭看著頭頂的夜空,看了一會兒,她問道:“李森哥,為什麼你每晚都要跑出來看星星呢?星星真的很好看嗎?”
我點點頭:“嗯,是啊,在大城市可是看不到這樣的美景的。”
伍花嘟著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的眉頭微皺,傻乎乎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撐著下巴望著我,說道:“李森哥,你曾經對我說過你是從大城市來的,那麼大城市是怎樣的呢?我長這麼大,除了臨邊的那個小鎮,還從沒去過那種地方呢。”
我愣了愣,隨後笑著說道:“嗯,大城市啊就是很繁華的地方咯,有很多的車,有很多的建築,還有很多的人。”
對她來說,這樣的解釋應該夠了吧?
然而她還不知足,對於外界,她似乎一直都充滿了好奇:“那麼,會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嗎?”
我看著她那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身材,苦笑道:“是啊,你說的這些東西都有。”
都有,可是你得不到,這是不是一種悲哀呢?
聽了我的話,伍花趴在磚瓦上,翹著雙腿,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嚮往,她似感嘆,又似嘆息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大城市真好,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夠去看看。”
我怔住,望著她那雙因充滿嚮往而閃爍著美麗光澤的黑色大眼睛,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大城市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
“誒?為什麼?”她回頭,疑惑的看著我。
“因為,那是個充滿金錢和欲|望的世界啊,在那裡生活的人們遠沒有這裡的人淳樸,無論做什麼事都是利益優先,而且”
而且會活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