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我出來是要我和你一起嘆氣麼?”
“不是,當然不是。我是想和你出來散散心。”我說,“在家裡呆得太壓抑了。”
“還是啊,聽我的,不許再想這事了。先好好玩一會兒,好不容易你有空”馨妍看著我,歡喜著微笑起來。
好美的人兒!
“好好,娘子有命,小生豈敢不從。”我笑笑,攙著她直向晚街深處走去。
這裡的夜景顯然沒有城市裡的豔麗,平日裡家家戶戶都是天剛黑就閉門睡去了,只是在正月裡以及各個大節,才出來熱鬧一番。今年是覆水新任,自然把個正月鬧了個盛況空前。
敲鑼打鼓,笛奏管鳴;舞獅走龍,飛星射火。身有絕技的,會變戲法兒的,養了猴兒,鳥兒的,戴著面具、傀儡演戲的,作玩物和美食的來供大家玩食的,齊出街頭,再加上火樹銀花,彩燈高掛,把這裡的晚街裝點得好不熱鬧!
我拉著馨妍一路賞玩,心裡也漸漸開朗起來。
這裡的小吃雖不及城裡的花式繁多,鮮豔勾人,卻有著自然一種香甜。山好水好,生長出的東西也就很綠色。無論是糕餅水果,漿汁糖蜜,還是肉魚野味,無不香味宜人,入口難捨。我們玩了一路,也吃了一路。馨妍油油的小嘴在燈火的映照下,越發的美豔。
走到一個窄巷的時候,一個老人緩緩地映入了我們的眼簾。他白髮蒼蒼,形容枯槁,一看就知道是飽經風霜。和這裡的老人有所不同的是,他從神情裡顯然露出了對這裡的不熟悉,但說是不熟悉,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看著看著,他不禁老淚橫流
當我見到這一位老人的時候,不自然有一種親近感。這時候一個舞龍小隊從他身前經過,隔開了我的視線。待龍隊過去之後,老人已經不見了。
“馨妍,那個老人家呢?”我急道。
“剛才還在這益,在那邊”馨妍指著西邊的小巷說。
我急忙拉著馨妍,向來路走去。
“怎麼了?”
“一會兒就知道了。”我拉著馨妍,追上了去。
老人雖然背了個大包袱,卻仍然步履輕健。我們匆匆趕上,我在後面輕聲說,“老人家——”
老人聽到我叫他,轉回了身。他目光如炬,顯然眼力甚好,在我的身上打量了片刻之後,慌忙倒身下拜,“雲氏不肖後人雲百照拜見少爺”
雲爺爺還要說什麼萬福之類的話,我怎麼能讓他拜下去。我急忙攙起老爺子,“爺爺,自家人不必客氣。這麼多年您在外面受苦了!”
“百照身為雲氏後人,理應作好這份內之事。”顯然,老人家並不以這麼些年的風霜為意,這時反而有了一絲不辱使命的豪邁。
街上的遊人見到此情此景,都知道了我們兩個人的身份,紛紛過來表示敬意。我笑著對各位說不必拘禮,老人家回來了,大家應該更加盡情地歡樂。
幾個人主動過來要護送老人家回府,老人家要拒絕,卻讓我攔住了,“爺爺,和鄉親們多少年不見了,大家迎你一迎,可不能回絕啊!”
“是啊!,這麼多年了,鄉俗未改鄉俗未改啊”爺爺說著,眼眶又溼了。
回到瓊雲舍後,整個府裡都沸騰起來。雲伯伯率著全家上上下下都跪在老父面前。街坊們見一家人喜聚天倫,不便多擾,各自散去了。
“好孩兒,起來吧!這麼多年,你把未錐打點得井井有條,我和你爺爺都不在側,你一人接了這麼重的擔子,可難為你了!”雲爺爺淚光在眶裡打轉。
“不難不難,老父親你在外面漂泊了這麼多年,思家而不能歸,處處奔波勞累,孩兒這點辛苦,又算得了什麼!”雲伯伯也幾欲落淚。
“快起來,快起來。老大男兒,哭哭啼啼像個什麼樣子!”雲爺爺將雲伯伯扶了起來。
“來,音兒,小雷,來給爺爺磕頭!”
雲音和小雷緊忙上前兩步,跪下磕了三個頭。
雲爺爺扶起了孫兒孫女,口中直念,“乖孩子。”
“阿爸,爺爺呢?”雲伯伯問。
“哎——”雲爺爺把背上的包袱恭恭敬敬地端在身前,交給了雲伯伯。
雲伯伯知道里面放的是祖父的骨灰,失聲哭出來。
雲伯母攙過了老爺子,一家人緩緩進了屋。雲爺爺把父親的骨灰盒放在正廳的小祠臺上,雲伯母遞過了香燭,一家人前後三排,紛紛跪拜。
“來,馨妍,我們也給太爺爺磕頭。”我拉過馨妍也給太爺爺磕了頭,接著小風顏姐也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