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1 / 4)

陶甘插話:“老爺,我可沒想到這許多,只知吳峰作案,那裝染毒蜜棗的紙盒便是明證。”

狄公道:“只因此罪證過於彰明較著,不免令人生疑。再者,此舉與吳峰秉性亦格格不入,故知其中必定有詐。我對吳峰雖無甚好感,但他卻是一名英才。此類人通常不拘小節,風流倜儻,對日常鎖事往往馬虎草率,可是一旦遇有要事。便會全神貫注,一絲不苟。若是吳峰存心毒害某人,絕不會用他作畫顏料藤黃,也絕不會於紙盒之上留下印記。如此人命大事,他豈能疏忽大意,留下把柄?”

陶甘點頭,又說道:“我於盒中放了九枚無毒蜜棗,吳峰吃了一枚,還要再吃,我思想來,吳峰無罪,從此可下定論。”

狄公道:“正是!我們還是按順序講吓去。丁禕報案後,為將兩造的人格品性作一比較,我即去訪見吳峰。一見其人,便知吳峰並不似預謀殺人之輩,丁禕稱他因世仇而殺人更是無稽之談。我猜想此案為一第三者所作。丁虎國罪惡滔天,如此千古罪人一定結怨甚多,某一怨家仇人結果了他性命,買不足為怪。丁禕就是用此嫁禍於吳峰的,丁禕誣告吳峰,始時我猜想乃為二人爭風吃醋所致。吳峰畫中一女子肖像反覆出現,丁禕向一女子又寫情書又贈豔詩,我以為他二人與同一女子相愛,互為情敵。我們於死者抽中尋出染有藤黃之毒的果脯,丁禕陷害吳峰便更昭然若揭。誠然,一個人為了除掉情敵絕不會戲之以親父性命,丁禕一定事先作好安排,使其父吃蜜棗之前便發現其中有毒。”

洪參軍插話道:“原來老爺將吳峰排除於罪犯之外,原因卻在這裡!”

狄公道:“我尋思丁禕既存心陷害他人,可見他品行不端,心術歪邪。後來我發現了、吳二人並非是情場仇敵,既如此,丁偉為何定欲誣陷吳峰?答案只有一個,就是丁禕本人殺了親父,欲使吳峰為他頂罪替死。我尋思丁禕殺父兇物有二:一是小匕首,已奏效,但如何施用一時尚不擇而知;二是染毒果脯,萬一筆管中機關失靈,丁虎國吃了蜜棗也要喪命。但丁禕弒父原因何在?此與他的情婦是否有涉?為此,我二次遣黑蘭去丁宅打探虛實。”

狄公略停,呷了幾口茶,又說道:“但我卻為一反常現象所困,既然丁禕熬費苦心將施毒之罪引向吳峰,卻為何不在機關暗器上做些手腳,明裡暗裡亦將矛頭指向吳峰?為此我絞盡腦汁,卻百思不得一解。於是我又回到第一個想法上,即丁虎國乃為一尚不知名姓的第三者所害,此舉正好與了丁禕毒死生父之圖謀相偶合。通常我並不信有偶合的事情發生,然這次偶合卻不由人不信。”

喬泰道:“老爺適才說過,丁虎國結怨甚多,宿敵不少,故有倪壽乾為八百男兒雪洗千古奇冤,結果他性命之舉。有此巧合,亦並非偶然。”

狄公點頭,又說道:“丁虎國為一第三者所殺,此人是誰雖不知曉,但至少我消除了對丁、吳二人的懷疑。後來我發現了丁禕存心殺父的動機,至此,丁虎國命案中與丁禕有涉的部分總算弄明白了。”

洪參軍接過話來:“老爺曾說,‘丁將軍之案我心中已有一半數了’,原來就是指的這個。從黑蘭口中得知,丁虎國的四夫人王月花年輕妖冶,丁禕則是風流好色,卻又日夜守們不出,他所作豔詩中不但有‘無章典,忘綱常’這樣的自供,更有‘月花心肝’四字這一鐵證,老爺故知丁禕與王月花通姦亂倫。為了不做露水夫妻,丁禕心生殺機,欲壞親父性命。”

狄公道:“正是如此!此案的另一半,即真正的作案人是誰,若是倪壽乾不將其書齋名刻於筆管之上,恐我今生是無法查出了。丁虎國書房關門落鎖,兇手無法進出,故他一定為某一機關暗器所傷,但此暗器原來就在筆管內藏匿,我卻無從知曉。倪壽乾聰穎絕倫,我自是望塵莫及,自嘆不如。匕首射出筆管之後,彈簧即鬆開緊貼於管壁之內,即使向裡細看,也看不出絲毫痕跡來。

“我於深山訪見鶴衣先生,得知‘寧馨簃’即倪壽乾書齋之名,忽記起丁虎國死前所用狼毫筆管之上亦刻有此書齋名,又聯想到陶甘的吹管之說,心裡一動,一空心筆管不正可用於同一目的麼?再回憶起丁虎國書案之上蠟臺移位這一事實,方推斷出丁虎國移近右首蠟臺燒去筆端飛毛之時,筆管受熱,管內松香之類凝固物因此熔化,彈簧張開,匕首飛出,丁虎國於是一命嗚呼。”

喬泰問:“丁禕若是寡廉鮮恥,不去引咎自戕,又當如何?”

狄公道:“我就將這對賊男女拿到堂上審問,再治罪不遲。”

狄公捋了捋長鬚,向四助手環視一遍,見眾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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