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告訴我你的恩主是誰,你心懷中的情人又是誰?”喬泰不禁有些拈酸。
珠木奴搖搖頭:“你是何許人物?如此追問不休。果真存心於我,快快為我脫籍並攜我去京城長安。即便從此荊釵布裙,粗茶淡飯,亦勝似如今千萬倍。跟隨了你,再無二心。”
喬泰面露難色。沒想到珠木奴如此明快攤了底牌。
“喬都尉,京師御林軍供職,你的主子又是朝廷高官。這些小之事,還怕不成?”珠木奴似覺失望。
半晌又道:“你能一旦秘密地攜我回去京城,我便吐出那兩人姓名來,也可天涯撒手,誓無反顧。只怕你無誠意。這事一旦漏洩,我死無葬身之地,豈可貿然造次?”
養泰搔首道:“這事恐費周折。你如此害怕你恩主,天塌了,地也難接。我初來乍到,腳跟很淺,只怕畫虎不像反成了犬,豈不是誤你終身。”
珠木奴垂淚道:“如此說來,只是痴念一場。你快快走吧。恩主派的人說不定眨眼就到,見了面時,許多尷尬。喬都尉果有心志,他日可約定城裡相會詳議。我的思主在花塔寺後面有一幢私宅,緩急可用,不致敗露。”
喬泰感傷地點了點頭,遂將自己的旅店房間告訴了珠木奴,以備遞傳音信。
忽然聽老虔婆進來稟告:“小丫頭來了!珠木奴慌忙道:“喬都尉快走。”
喬泰會意,迅速從後艙繞到船尾,又跳到旁邊一艘船上。三腳並作兩步,很快便跳回了白鵝潭岸堤。——徑直回去五仙旅店。倪天濟派來的小轎果然已在旅店門口等候了。
…
第十章
狄公一早起身盥漱了,便轉到衙院後花園散散心。後花園有一個大水池,連線蘭湖一角。記得荷葉翩翩,白蓮點點,十分幽美。狄公剛走近大水池岸邊,突然發覺溫侃竟在一株柳樹蔭下的石凳上專心致志擺弄幾個瓦盆。不由好奇,躡腳走去。
“溫都督這麼大清早在做什麼?”
“呵,是狄大人。你看!”他開啟一個雕刻著幡龍的瓦盆蓋子。“你看這尾蛐蛐,何等威武。雙須抖直,隱隱有紫節,兩邊板牙象挫刀利刃,至今尚未曾有敗績。”
“溫都督也愛鬥蟋蟀?長安宮中也時興過一陣。柳大人有一匹名種,最是兇猛,聖上都敗下他幾回哩。”
溫侃聽見說柳大人,心中便不樂。
“這柳大人也不知是如何一回事,神出鬼沒。已明言回去京師,卻又在廣州露形。莫不是這位欽差暗中在訪察我的弊端,故意瞞過我當方土地。”
“溫部督多心了。柳大人對廣州印象甚佳。欽差巡視返京後,還與我提及溫都督的德政哩?”
溫侃乾笑一聲:“柳大人巡視剛走,又來了狄大人巡撫。怕是朝廷不信柳大人奏報的德政吧。”
狄公一愣。心想莫非這溫侃已猜知我的來意,又斷定來者不善吧。
“溫都督好荒誕。柳大人是巡視經略軍平南戰備,施化殊方,宣威海外,本官則專務查詢番國通商,海夷道關防例禁諸事宜,實與溫都督廣州軍政靖安無涉。”
溫侃自知語失,訕訕低頭。
“溫都督,昨日我的親隨在廣州市面上遇著一匹善斗的蟋蟀,內行稱是‘金鐘’。倘與你這匹交鋒,勝負正不可予定哩。”
兩個正說話間,忽見鮑寬急匆匆進來花園。
“溫都督,那女子不見了”
溫侃使眼色:“你沒看見我與狄大人說話麼?”又轉臉對狄公:“噢,鮑相公為我在覓購蛐蛐。”
鮑寬忙向狄公請安。乃道:“拙荊認得一個盲女子,屯積了許多各種蛐蛐。溫都督託我去訪購。誰知拙荊昨夜去找她時,已不見了蹤影。”
溫侃不耐煩地揮手道:“這區區小事也來驚動狄大人視聽?快回去吧。”
鮑寬吃此搶白,忙恭敬退下。狄公上前一步拉了他袍角。
“鮑相公,本官少刻便要去拜訪梁溥,詢問一些商界細節。望你陪我同去,有你職權。”
鮑寬唯唯。乃拜辭狄公,暫且退下。
狄公回到西廳書房,陶甘已等在那裡。陶甘說他已私下拜託一名幹練的緝捕訪尋蘭莉的下落。狄公將適才花園裡與溫侃、鮑寬一段話語說了。
“我疑心溫都督以前曾見過那盲姑娘,似乎不願讓鮑寬知道。那盲姑娘的失蹤看來並非劫持,而是自己藏匿起來了。不知是有意躲避溫、鮑的糾纏搶奪;抑還是不肯讓我們探明她的底蘊。如今各路人馬都在找尋她,必然是個要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