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部分(3 / 4)

小民也可算是深交了,我們兩個都竭力排佛、最忌恨那等不耕而食、不織而衣的僧尼,視為身之贅疣,國之蠹蟲。那顧先生卻是白雲寺最大的施主,平日裡敬香禮佛,也極虔誠,與曹先生過去也多齟齬。可是三個月前顧孟平髮妻仙逝,曹先生卻答應將女兒曹英許配與他,那曹英小姐才十九歲,而顧孟平都已年過四十,小民久為之嗟嘆,原以為曹先生會將曹英小姐許與我那犬子的。——如此婚配本有些蹊蹺,想來那曹英小姐哪裡會心甘情願哩。”

“狄公點頭頻頻。又問:“聽說你的經紀人卜凱是個放浪形骸的白髮狂童,這話可是當真?”

葉守本笑道:“老爺初到,莫非已經認識他了?他平生只愛兩物,一是酒,二是詩,時常爛醉如泥。口中還狂囈作歌。那三瓦兩舍、花街柳巷也如同是他的家宅一般進出。老大不識廉恥,倒真有幾分怪癖邪興。”

狄公驚道:“如此僻邪之人,先生又為何抬舉重用?”

葉守本又笑:“說來也作怪,這卜凱雖如此放浪狂僻,卻是一個理財的聖手。大醉裡盤帳核數,從無半點差錯,但凡錢財帳務之事,一經他手,無不井井有序,清楚明白。有時他還一手拈著酒盅,一手撥打算盤,十分得趣。——僱聘了他,勝似二十個帳房老先生,故爾也隨他一味荒唐放縱,不去管束。我這船塢業務,他非但不誤半點,不虧分文,卻大有蒸蒸日上之勢,正賴了他的本事哩。——小民心中十二分敬佩,老爺千萬不可小覷了他。”

狄公聽了這一番言語,心中不免幾分詫異。這個卜凱料非凡物,莫非故作狂態,別有所圖。“以後得留心此人訊息,暗裡窺察。

葉守本見狄公神色,又續道:“不過,他亦有兩件事不順我眼,一來他也好佛,時常去自雲寺與那裡的和尚們廝混;二來他與顧孟平的經紀人金昌十分投契,兩個多有酒色往來。——當然金昌遠不是卜凱對手,故顧孟平對卜凱也忌恨得牙癢癢,總疑心是卜凱從金昌的嘴裡套了許多機密去。”

狄公道:“這人倒也有趣,哪日叫他來衙門走一遭,我這裡正有一本沒來頭的帳冊,天書符籙一般,沒法弄懂,還想請卜凱來辨認一番。”

“這個好說。明後日我便叫他來衙門見老爺,想來弄通那帳冊必無疑難。”

葉守本起身告辭,狄公送到外廳門首,正遇喬泰、馬榮進來。

喬泰稟道:“我們今一早就循昨夜的原路到了那河岸邊,沿途問了許多街坊人家,並不知有人坐轎落水之事。找了那裡的裡甲一問,也沒聽說有浮屍發現。莫非是死屍沉了底?我與馬榮下河去掏摸了半日,也一無所獲。如今想來恐是昨夜我們眼看花了,再說,霧也太大。”

狄公點頭道:“我們快去內衙吧,那個叫金昌的人正在那裡等我哩。”說著引了喬泰、馬榮轉去內衙書齋,一路又將顧孟平妻曹氏走失之事簡略地告知了他們。

洪參軍見狄公進來書齋,忙將金昌引見。金昌三十上下年紀,眉目清秀,儀態大方。金昌的母親是番商的女兒,他從小又生在番仁裡,故通曉番語。顧孟平的船舶生意做到了西洋、南洋,許多與番客的商務往來全依仗了金昌這個通譯。這時洪參軍已將他的回話全數記錄在一個簿冊裡。

狄公草草地翻閱了幾頁簿冊,低頭沉思半晌,忽然問洪參軍:“街裡的範仲可是十四日離開他的田莊回蓬萊的?”

洪參軍答道:“正是,老爺。範仲的佃戶說,範仲十四日午膳後帶了僕人吳山離開田莊回城。”

狄公又道:“範仲田莊與曹鶴仙家為鄰,範仲與曹英小姐會不會在官道口逢遇。——金先生可知道他們兩個曾否相識。”

金昌猶豫了一下,答曰:“他兩個曾否相識,小人不敢妄猜,但範的田莊與曹家既是近鄰,想來曹太太做姑娘時必是見到過範相公的。”

狄公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金昌可以回去了,他的話語留下來慢慢再析議。

金昌走後,馬榮搶道:“這曹小姐必是追隨範仲私奔無疑了。兩個從小認識,青梅竹馬,又是同在一天失蹤。曹小姐嫁顧孟平本非情願,故借歸寧之機,脫身而去。”

洪參軍搖頭道:“他兩個並轡而行,青天白日淫奔,豈不招惹人目?官道上巡丁往來,豈又沒發現的?官道上下的人家都打問遍了,誰也沒見著他們的影子。再說,還有一個叫吳山的僕從跟隨著呢,如何瞞遮得過。”

喬泰低頭看了半日地圖,乃道:“這官道岔口處有條小路,路邊松林間有座荒廢的古廟。曹氏和範仲都在這一帶消失蹤影,會不會與這古廟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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