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地地道道的佛家寺廟。
胡宗仁蹲下讀著那兩句話,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佛門雖廣難度不善之人。這兩句話倒是非常容易理解。你是從這佛門二字判斷出並非白蓮教的座壇是吧?我說是的,這句話其實應當是出自某部佛經,反正我在許多佛家寺院裡都曾經見到過這句話的擴寫或者縮寫,大致意思都差不多,而這句話其實把佛門二字換成別的宗派,其實也是說得通的,這就是說,大道歸宗,佛家對於事情本身的理解的確比我們要深刻一些,富含了很多哲理甚至是真理的東西。胡宗仁問我,所以當你看到這兩個字,然後聯想到茶攤老闆說這裡供奉的彌勒佛,寺廟卻早已不存在了,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被白蓮教的人當作是自己的座壇,也是說得過去的對吧。我說對啊,除非當年在這裡藏下東西的人,並非白蓮教的人,但是若非如此的話,這麼多年後,白蓮教又怎麼會興師動眾的來尋找呢。
一時想不通,也就不糾結了。我和胡宗仁料定如果有人在這附近藏東西,那麼應該會選擇在廟宇的範圍內,並且當初藏下以後,是會料到將來的某一天,還會有人來尋找,否則為什麼要藏?直接毀了不就行了嗎。所以當初在藏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將來會來找。我頓了頓說,像這樣的地方,雖然說不上是人跡罕至,但是也必然是眾多人會慕名而來的地方了,你還記得我們一路走下來路上那些摩崖題刻嗎?胡宗仁點點頭,我接著說,正是因為這是一座古關,也正是因為它在此之前有非常深厚文化的沉澱,才引得這些人來留下題刻,否則人家有什麼理由選擇這裡。再者,我們先假設這個東西就是白蓮教自己的人藏下的,那麼藏它的時候,他會優先選擇自己門派的座壇而非正統佛教的寺院,所以他選擇在這裡,一定是在寺院拆毀以後,但是佛龕還在的時候,這個就需要咱們去了解一下具體的時間,哪怕是一個大致的時間範圍都行,另外還值得一提的是,佛圖關最後被開放成為公園,這件事肯定是當初藏下東西的那個人沒有料到的,否則就算換了咱們倆,也不會把東西藏在一個每天都有很多人來觀光的地方吧,難免被找到啊。所以在先前的那個時間範圍,咱們還得再延續一下,就是這個地方被當作公園之前。
胡宗仁開竅了,他對我說,所以這個時間就是寺廟拆毀後到公園開放前對吧?我說是的正是如此。
我沒有學過什麼刑偵技巧,更加不會福爾摩斯,我的優點在於我有比較敏銳的觀察,許多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其實只要猜測一半推測一般,距離真相往往也就不遠了,剩下的,只不過是需要去求證罷了。而胡宗仁的優點在於勇氣,他總是能漫不經心的化險為夷,但是自從和我認識以後,好像我們倆的合作雖然稱不上是天衣無縫,但也算是錦上添花了。對於他來說,我是他的摯友,是能夠給他一些點子的人,而他對於我而言,則是一個福將,很難說他能夠安然活到現在到底是手藝好還是運氣好,最起碼,咱們都做到了。
胡宗仁雖然認可我說的話,但是僅僅是認可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得到一些佐證才行。於是我和他又花了一點時間開始尋找這個地方廟宇存在過的痕跡,但由於是夜晚,儘管有手機電筒,我們也沒敢靜下心來仔細尋找,畢竟我們要防止被公園管理處的人發現,還要防備著那四個白蓮教的人在山洞那邊折返回來,所以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是非常緊迫的,緊迫到我們找了一會兒之後,竟然都開始漸漸有點心浮氣躁。
打電話給司徒吧,問問他,興許能有點新的進展。這是胡宗仁的提議,從醫院活死人以後,胡宗仁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提醒我給司徒打電話,而他自己卻不打。也許是司徒跟我比較熟的關係,儘管老是這樣求助於人並非好事,但是事態緊迫,我也沒辦法去顧慮很多。於是我脫下我那已經被玻璃碎渣扎得到處都是小口子的外套,蹲下身子,矇住腦袋,開始給司徒打電話。時間很晚了,司徒也早已經入睡,但是接到我的電話之後,司徒還是第一時間起身為我解答。我把我在這裡遇到的情況無論大小鉅細,統統告訴了他,司徒在聽到我說夜雨寺的時候,突然打斷了我一下,然後跟我說,你有多大的把握確定最後那個殘缺的字是個寺字?我說百分之八九十吧,要不然還能是什麼,我在那另一側都已經找到了可能是當年寺廟留下的殘垣斷壁了。司徒笑了笑說,所以我說你娃娃還嫩,寺廟從不隔河而建,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司徒這一番話,讓我突然吃了一驚,也許是沒有河流的關係,於是我根本就沒想過這件事,或者說是把它選擇性的忽略了,寺廟通常不會分別健在河道的兩岸,這樣一來相當於是隔斷了求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