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間風大,窗戶又高又小,我正仰著頭說話,那扇糊了黃紙的玻璃上忽然印出來一個昏暗的人臉,兩顴突出,頰肉癟下,上嘴唇掀著,露出一排糟了的黃牙,老村長淒厲的破風箱聲響起:“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這個老雜毛,貪生怕死從來不替別人著想,要不是表哥還危險,我真不想理他。
“老爺爺,左紅蓮想見你,你要是不傷害我,我就帶你去見她。”
“什麼?”老村長驚喜:“快進來。”
“我不敢。”
“小夥子,我被拴在房樑上,怎麼能傷害你?你將紅蓮帶來了?”
“沒有,她說把你裝進棺材就可以帶走。”我也不知道是否管用,第一次見老村長時候,他還說不能離開,只讓我放出左紅蓮將他打散。
“那你快進來啊。”老村長已經迫不及待的去送死,寧可永遠消失在世界上,也不想繼續留在暗無天日的小屋,關於去小院的事,他對我解釋了。
棺材是殮屍用的,把老村長裝進去自然可以移動,但他被一股力量鎮在這裡,走不了多遠就會被吸回來,可把他帶到左紅蓮身邊卻不一樣,厲鬼想留住他很容易。
我推門進屋,門再次關上,老村長威脅要是不帶他走,就一輩子別想離開,我嗤之以鼻,本來就沒打算騙他。
絕村能用的東西都被帶走,本來我還想問問他哪家有手推車,現在也只能作罷。
老村長說我陽氣重不能抱他下來,本來我也嫌他噁心,便氣喘吁吁將棺材推到他腳下,又搬了桌椅摞在一起,站上去與橫樑一般高,我不敢看身下老村長恐怖的嘴臉,仰著頭兀自向窗外張望,雖然有紙糊著,卻可以看清斜對著的山頂上一座小院的輪廓,我不知道老村長在這裡吊著的日子,有沒有與左紅蓮對視過。
應該有的吧?他倆都被關著,相互瞅瞅也解悶。
過了這麼多年,綁著老村長的麻繩早就糜爛,用石頭敲了幾下就斷掉,老村長噗通一聲掉進棺材,立刻騰起一股讓人作嘔的腐臭味,還有密密麻麻的小蟲子從棺材裡飛出來。
他在上面吊著時,永遠保持死前的樣子,一旦落進棺材,就是一具死了快三十年的老屍,整個屋裡惡臭撲鼻,我在他棺材上吐了前夜吃的泡麵。
這股子味道逼得我將棺材板也蓋上,幸好絕村貧瘠,老村長僅準備了一副薄棺,要是打個金棺材,牛來了也拉不走他。
如何去見左紅蓮又是個問題,要不說勞動人民的智慧無窮盡,老村長指點我用上吊的繩子綁住棺材,又在床下翻了七八根圓木樁墊在下面,有了這兩個準備,我就可以在前面拉著走,只是走不了幾步,就得將繩子拴在路邊,將棺材下的木樁擺在前面。
二十分鐘的路程走了快兩個小時,月亮已經稀薄成一個牙兒,終於到了小院門口,我大喊道:“左紅蓮,出來接客。”
門開了,我將棺材推近些甩繩子進去,對著裡面露出身影的左紅蓮說:“放了我表哥。”
“先揭匾。”
“別傻了,你知道我不會揭的。”隔著門好像隔著天塹,再也不用擔心被欺負,雖然憋了一肚子火和傷心,卻不得不虛以委蛇與她談判。
去找老村長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左紅蓮多此一舉,她讓我把老村長帶來,而不是先放了表哥,等揭下牌匾後自己去找老村長算賬,這讓我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是左紅蓮從頭到尾就沒準備出來!
所以我告訴她不會拿下牌匾,左紅蓮並沒有失望絕望後尖嘯著發狂,而是將老村長的棺材拖進去,輕飄飄踩在棺材板上,腳尖輕點著打節拍:“老狗,你不是喜歡聽我唱曲子?以後就在這裡聽吧。”
我詫異道:“你不把他打成魂飛魄散?”
“當然不,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看著自己的身體腐爛生蛆,從一間屋搬進一口棺,他連伸伸腿都別想做到。”
我不知道老村長在棺材裡能不能聽見她的話,不過也顧不上憐憫這個老傢伙,我看院子裡沒有表哥的身影,急忙問道:“我表哥呢?”
“裡面躺著,我在他胸口劃了一道十字,四個小時不止血,他就沒命了。”棺材上的鬼影飄忽起來,我估計左紅蓮在折磨老村長:“小子,答應我要揭匾卻反悔,你怎麼彌補?”
“別裝了,你根本沒想出來!”
左紅蓮一愣,繼而輕笑道:“很聰明的小夥子,我確實不想出去,當年那個少年來鎮壓我的時候,居然拘來我那可憐孩子的魂魄要挾,這塊匾上有他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