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春冷笑:左是死,右也是死,倒不如早死了乾淨,還省得被畜生們侮辱。
話說的乾脆,事做的更乾脆,畫堂春平時敷些砒霜美容,她回了屋後二話不說就吃了一包,沒過幾分鐘嘔血而死,當時小蘭和柳飄飄是不知道的。
畫堂春死後,魂魄就在屋裡飄著,她還一頭霧水尋思這毒藥怎麼沒用的時候,門外卻進來一個人,是經常在盈香樓裡留戀的客人,南邊的生意人。
這人看著她的魂魄,說了一句:好一個奇女子,世間剛烈者非你莫屬。
畫堂春不明所以,這人卻從衣服裡掏出一塊白布,明明只有手帕大小,卻彷彿遮天蔽日一般,將畫堂春裹了個完全,等她再見天日的時候,那人已經消失,柳飄飄和小蘭陪在她身邊,地上放著三具屍體,就是她們三個的。
小蘭說那人找見她,告知了畫堂春的死訊,說死不可怕,死後仍有靈魂存世,如果她們願意,可以自殺保節,這人會助她們靈魂不滅,以另一種身份活著。
樓裡接連死了三個姑娘,小蘭和柳飄飄心如死灰,神秘人又拿出瘦西施的魂魄證明,小蘭相信了他的話,卻放心不下樓裡其餘姑娘。
神秘人又出了主意,將那些女人全部毒死,趁她們懵懂的時候帶著靈魂逃跑,只要做的天衣無縫,就可以讓她們以為自己還活著。
柳飄飄同意了,小蘭有些猶豫,神秘人直接把她做了。
柳飄飄和神秘人遣散了那些護院和客人,招呼不明所以的姑娘吃飯,等到幾十人都死了之後,神秘人將她們的靈魂用白布裹了起來。
小蘭,柳飄飄,畫堂春這三人見事已至此,也沒了奈何,只能按著他的話做,神秘人教她們如何海市蜃樓,如何迷人雙眼,便用竹篾和白紙紮了許多馬車,而小蘭她們則去騙那些一無所知的姑娘,她們說尋了一個大靠山,可以連夜出城到外地做生意,姑娘們無不歡喜,收拾了貴重,乘著紙馬車浩浩蕩蕩的離開北平。
這人的紙馬車與爺爺的紙紮人應該是一個道理,只是我想不通,一隊隊馬車出城,看城門計程車兵看不見?或者說大半夜,還有城門開著?
後來我問了爺爺,他說人有人途,鬼有鬼道,那些女鬼在馬車裡只瞧著城門開啟,士兵恍若無覺,便以為真是有個大人物在幫忙,可事實上她們是穿牆而過,士兵也從未看見。
離開了北平的事就變得很簡單,盈香樓本來就是白天睡覺晚上做生意的所在,那些傻姑娘們也沒有察覺,為了防止被活人們看出破綻,小蘭經常換地方,每到一處,都新起一座樓子,帶著姑娘們連夜趕路,只說是那位大人物安排好了地方。
飄飄蕩蕩幾十年,山西的偏遠小鎮被她們逛了個便,卻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我們,一切都被揭了出來。
聽了小蘭和柳飄飄講的故事,女鬼們都譁然了,有的猶自冷哼,有的泫然欲泣,但更多地卻是左眼濃濃的迷茫,右眼深深的絕望。
我小聲問爺爺:“她說的是真話麼?”
“應該是吧?這時候沒必要再騙人!”
是麼?但柳飄飄的解釋也太扯了。
既然小蘭知道自己已死,為什麼見了錢又如此高興?而且爺爺掏的民國大鈔,難道她看不出來?從民國到現在有幾十年,其他女鬼也從來不懷疑自己為什麼不老去?
我還沒來的及問這些問題,麵皮感覺有些發疼,一道冷冷的眼光射在臉上,一直低頭沒有說話的畫堂春終於動了。
第七十章 送別
畫堂春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好像不認識我,在面對陌生人:“方航小少爺?”
“叫我方航就行。沒有少爺。”
“你一直知道我們是鬼?”
“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
“為什麼我傾心於你,你卻三番四次的羞辱我,更作詩要逼我尋死?”畫堂春一步步向我走來,眼裡含著不解,眉中蹙著迷惑,她捏著我的下巴,很輕佻的說:“說呀。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難道是嫌我汙穢,連喜歡你都不配麼?”
“那什麼,你聽我解釋。”雙腿不停的顫抖,我急的快哭了:“事情是這樣的,我沒有嫌棄你,只是想逼死你,不對,我不是要逼死你,只是想用妓女的身份侮辱你,也不對”
“既要侮辱我,又要逼死我,這樣對麼?”畫堂春在我臉上吹了一口氣。好像有千百柄小刀一起割我臉那樣疼痛。她伸手揪住我的衣服,一根食指頂在胸前慢慢往裡鑽:“小少爺。我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