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幹嘛大白天還拉著窗簾?”
雖然嘴上不經意的這麼說,但心裡卻是在給自己壯膽,我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頭,眼睛眨了好幾下,才隱約可以看出這是個客廳。
我伸手到牆上去摸電燈開關,摸了半天卻摸不到,只能沿著牆緩緩向前走去。在這個陰暗如洞穴的房間裡,越是這樣心裡就越緊張,於是我再也不敢出聲了,只有不斷地深呼吸著,而那股怪味也越來越沖鼻子,卻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那究竟是什麼味。
春雨緊緊跟在我身後,我明顯感到她的身體在發抖,也許是重新回到黑暗中的緣故。除了我們的腳步聲外,房間裡寂靜得如同墳墓,這使我又閃過了某個可怕的念頭。
但更可怕的是,我感覺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他(她)就存在於我們的身邊,隱藏在某個角落裡。我一點都看不到他(她),他(她)卻能清楚地看到我——
瞬間,我有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這個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就是蘇天平。
於是我輕聲叫了起來:“喂!是蘇天平嗎?你在家嗎?我知道你在家,別藏在暗處和我們捉迷藏了,這不好玩!”
忽然,腳下絆到了什麼東西,同時聽到了玻璃打碎的聲音,春雨到底還是個女孩子,她輕輕喊了一聲,趕緊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心裡也跳得厲害,但還是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幸好總算摸到了牆上的電燈開關。牆上的燈光亮了起來,但似乎燈罩裡聚集了許多灰塵,使得客廳裡的光線依然很昏暗。
原來客廳地板上擺著十幾個杯子,剛才被我踢碎了一個玻璃杯,但其他都完好無損,有玻璃杯和陶瓷杯子,甚至還有幾個塑膠杯。奇怪的是,這些杯子連線在一起,被擺成了一個圓圈的形狀,在客廳的中央大約有一米左右的直徑。而在這個由杯子組成的圓圈的“圓心”位置,則是一個白色的五角星——是用某種顏料畫在木地板上。
這真是一組奇怪的擺設,用杯子在地板上擺出個圓,在圓心地板上還畫個白色五角星,看起來就像古代的某種巫術儀式,在昏暗的燈光下,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春雨一言不發地停在我身後,我也不敢再貿然向前走了,只能仔細地觀察了一遍四周。蘇天平的客廳並不大,不會超過十個平方米,左面是臥室的門,後面還有個小衛生間,右面是廚房。客廳沒有窗戶,廚房也是暗室,而臥室的房門又緊緊關著,怪不得要漆黑一片。
我沒有再碰那些杯子,而是從旁邊小心地繞了過去,春雨也跟在我後面繞過,她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但當我盯著她的眼睛時,她又搖搖頭不說話了。但我知道她的目光裡隱藏著什麼,雖然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極度敏感的人,但在春雨這樣特別的女孩面前,我又感覺自己太笨拙了。
臥室的門雖然緊閉著,但還好沒有鎖掉,我輕輕地開啟房門,卻發現裡面仍很昏暗,一排厚厚的窗簾遮擋了外面的光線,只能讓我們勉強看清楚臥室。
我終於看到蘇天平了。
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在昏暗的臥室光線內,只見他盤腿坐在地板上,頭髮一根根全都豎起來了,面色蒼白嚇人,雙眼緊閉著,嘴唇也是鐵青色的。他雙手緊緊抱在胸前,手裡正握著一隻手機。
看著他那副苦思冥想,宛如老僧入定的樣子,我和春雨都不敢吭氣,怕是會攪了他的好心境,讓他一下子走火入魔,散了三魂六魄不再回來。
比蘇天平的盤腿而坐更古怪的是,他的身體四周擺放了一圈小東西,都是房間裡的擺設或日常用品,比如拖鞋、花瓶、光碟、軟盤、電池、筆記本、易拉罐之類,全是家裡唾手可得的東西。而這些東西似乎經過了精心的放置,以蘇天平為圓心,組成了一個近乎標準的圓形!
又和剛才客廳裡的詭異擺設一樣,只不過臥室裡的圓心,從白五角星變成了蘇天平本人。
易風書苑_荒村歸來(蔡駿)
荒村歸來·第一天
晝(3)
我還是不敢出聲,儘管我確信在幾分鐘以前,聽到房間裡的手機鈴聲,就是蘇天平現在手裡握著的那隻手機發出的。
難道這個聲音他都沒聽到嗎?
我立刻掏出手機,又一次撥了蘇天平的號碼。果然,他手裡握著的手機響了起來,而且他的鈴聲還特別吵,大概是從網上下載的某種爆炸聲。
雖然刺耳的手機鈴聲震得滿屋子響,但蘇天平絲毫沒有反應,只有他握著手機的那隻手,因為聲音響起而微微顫動著。
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