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開始潛心地考慮這次任務中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會不會又是蘇聯國家安全部精心設下一個陰謀?不僅自己對此一點都未提防,連深謀遠慮的M局長也被矇騙了? 誰又能知道呢?情報局為此開了個長達十小時的處長聯席會議。會上,大家對這一情況從不同角度進行了仔細分析,但沒有一個人能準琢磨出蘇聯人如果這樣做有什麼便宜可賺。他們也許想綁架邦德,但幹嗎偏偏選中邦德呢?他不瞭解情報部門的戰略佈署,也不可能向他們提供任何有價值的資訊,至多不過是一個執行具體任務的間諜。幹掉邦德也可能是一種報復手段,可他已經有兩年時間沒惹過他們了。即使他們真有這種打算,也不必把他引到第三國去,完全可以在倫敦街頭向他開槍,在汽車式住宅中安放炸彈,這些不是要方便得多嗎?
飛機在亞得里亞海口上空飛行。揚聲器播出“請繫好您的安全帶”的通知打斷了邦德的思緒。突然,飛機開始顛簸起來,發動機發出了可怕的尖叫聲。外面的天空忽地變得漆黑一團。電閃雷鳴後,兩點劈劈叭叭地打在窗戶上。飛機在滂沱大雨的澆灌下,象被炮彈擊中一樣搖搖晃晃。
看來,危險就在眼前。飛機好象穿越在風暴中,顯得是那麼渺小,那麼脆弱。十三名旅客!十三號!星期五!這些不吉利的數字是否應了某莉亞·龐森的預言?這飛機已有多少小時飛行記錄?機翼會不會出現金屬疲勞現象?難道他們一定要葬身科林斯灣的魚腹,永遠無法到達伊斯坦布林?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一會兒,機艙中又亮了起來。飛機終於穿出了風暴,發動機的聲音也變得不那麼刺耳了。邦德好奇地向窗外望去。飛機陰影正快速地在科林斯海灣平靜的水面上移動著。他舒了一口氣,掏出香菸盒,取出一支香菸將其點燃。他很高興地發現她拿著香菸的手沒有任何顫抖。他真想到了伊斯坦布林後去買張明信片寄給萊莉亞。
在夜幕降臨時,飛機降落在雅典城的簡易水泥機場上。邦德隨著這群面無人色的旅客走出飛機。在酒吧中,他喝了兩杯飲料,感到肚子裡一個勁地向上冒氣。
喇叭又響了起來,呼叫旅客登機。在朦朧的月色之中,雅典充滿了浪漫的色彩。晚風習習,花香撲鼻,蟬鳴陣陣。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了一個男子的淺聲低唱,帶著思念,帶著憂傷。邦德一下子覺得自己已來到了東方。他心裡頓時湧起一種無以名狀的激動。
又飛了九十分鐘,飛機到達了伊斯坦布林的耶希爾科依機場。邦德向空中小姐說了再見後,提著那沉重的公文包,走下飛機旅梯。他透過海關後,在出口處等著取行李。
他的周圍是一些膚色黝黑但衣帽整潔的土耳其人。黑色眼睛炯炯有神。透過他們那彬彬有禮的聲音可以看到其兇殘的本質。從這些眼睛中,他完全能看到它們的過去。多少世紀以來,他們練就了一副能夠牢牢地看守羊群和辨認出遠方地平線上風吹草動的明亮眼睛。這雙眼睛能夠一眼不眨地面對著仇人的刀槍,可以準確無誤地計算每一粒穀子,可以分毫不差地清點每一枚硬幣,可以絲毫不漏地識破奸商的各種小動作。這眼睛是那樣的堅定不屈、多疑狡猾和忌妒刻薄。
出了海關,一個穿著時髦的外衣、蓄著小鬍子的高個人從陰暗處鑽了出來,向邦德點了點頭,提起邦德的箱子,領他來到一輛黑色的老式羅伊斯車前。這種車在二十年代曾是百萬富翁的象徵。
汽車駛出機場後,那個人扭轉頭來,用地道的英語說:“先生,克里姆先生告訴我,你今晚應當休息一下,讓我明天上午九點再打電話叫你。不知你想住那家旅館?”
“克雷斯官。”
“好的,先生。”說著,車子駛上了一條寬闊的水泥公路。
在他們的車子起動時,邦德隱約聽到後面的停車處有輛摩托在發動,但卻未把它放在心上。他舒服地往車座上一靠,靜心地等待著將要發生的事情。
第十四章 初訪異邦
大清早邦德在克雷斯官骯髒的房間中醒來。他覺得腿上一陣奇癢。看來昨天晚上他成了這兒各種小蟲子的進攻目標了。
午夜前他到達這旅館時,一個一臉苦相的傢伙上前接待了他。邦德走進了旅館大廳,環視著四周。他看見,棕桐樹的花盆上沾滿了蟲屎,地板和牆上的瓷磚且都褪了色。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個什麼樣的旅館了。這種老式旅館很象傳奇故事描述的那種客店,邦德喜歡這兒的氣氛,便安心地住下來。一天的旅行,他確實已經精疲力盡了。辦完手續後,那個人帶著他走進老掉牙的滑輪吊車,搖搖晃晃地上到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