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祖母曾很小聲(自從大助哥哥回來之後,家裡的人講話都非常小聲)地提起一件事。
“鶴代,大助和梨枝”
“他們怎麼了?”
我也很小聲地回答。
祖母的身體最近有明顯的老化現象。
只見祖母的態度有些遲疑,但最後她還是下定決心說出來:
“他們根本就不像夫妻,兩個人到這個年紀還沒有小孩,竟然還分床睡覺。”
我一聽不禁臉紅起來。祖母未免也太前衛了,竟然對著我這種年紀的小孩說出這些話。但我仔細想一下,覺得或許她感到事情很嚴重,卻又不能和別人談,只好找我這個小孩子談了。
經過這麼一分析,我就很坦然地和祖母說話。
“祖母,夫妻不能分床睡嗎?也許哥哥是一個人睡覺睡習慣了。”
“話是沒錯,不睡在同一個床上也沒有關係,但是”
祖母似乎有點不便啟齒。
“我想,自從大助回來之後,他們兩人可能還沒有成為夫婦。”
“啊!”
我的臉又紅了起來。
“祖母怎麼會知道?”
“當然知道。到了祖母這個年齡,自然什麼事都知道。我不瞭解他們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大助不應該會討厭梨枝才對,也許是他習慣了長期過著沒有女人的生活吧?”
“大嫂應該也沒有理由討厭哥哥吧?”
“所以才奇怪呀!總之,大助整個人都變了。”
祖母說完以後,又嘆了一口氣。
我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不禁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2、冒名頂替
昭和二十一年八月十五日
哥哥,從前面那封信的內容,你應該瞭解我在想些什麼了。哥哥來信指責我想得太多,家裡不可能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我也很希望能夠相信哥哥的說法。
可是,哥哥,有那種恐懼感的人不只我一個,大嫂也同樣感到害怕,只是她儘量把心中的想法隱藏起來而已。
昨天,我看到大嫂傻傻地坐在休息室。由於大嫂這一個月來瘦了許多,當她靜靜地坐在黑暗的地方,看起來幾乎有點像幽靈。
“大嫂,你在做什麼?”
我輕聲問道。
但是大嫂卻嚇得整個人都跳起來,她轉過身,看到是我,這才露出微笑說:
“鶴代,你讓我嚇了一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嫂,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
大嫂摸著自己長長的脖子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才笑著說:“我在看這座葛葉屏風。”
我朝大嫂的背後望去,只見葛葉屏風好端端地放在那裡。
“葛葉屏風大嫂,這座屏風怎麼了?”
我的視線輪流落在大嫂及屏風上面,並且把她和屏風上的葛葉互相比較。
“鶴代,你是不是也認為這個葛葉是個不好的前兆?這個葛葉沒有瞳孔,而你哥哥也”
大嫂的聲音在發抖,像是自言自語般說著:
“你哥哥的眼珠子為什麼不見了?在他裝玻璃眼珠之前,究竟是什麼樣的瞳孔?或許”
“大嫂!”
我的呼吸因為緊張而突然急促起來,我壓低聲音問道:
“莫非大嫂也大嫂有什麼想法?哥哥這次回來是否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大嫂也緊張地望著我的臉,她大大的眼睛透出一股憂慮的神色。
“鶴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請不要亂講話。是我們自己心裡難過,不可以怪別人,可是”
大嫂嘆了口氣,又說:
“都是這個屏風不好,這個屏風會讓人胡思亂想。這個葛葉是狐狸,並不是真正的葛葉。信田森林裡的狐狸化做葛葉,和保名互相私定終身,並沒有惡意;而保名是個男人,因為想念妻子而和化身為他妻子的女人同床,也沒有什麼大錯。然而,身為一個女人,面對應該是丈夫的人,卻認為他不是丈夫而是另外一個人,這時候她該怎麼辦?天哪!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那個女人又怎麼活下去呢?”
哥哥,你明白了嗎?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有人和我同樣有恐懼感了,而這個人又是最瞭解大助哥哥的大嫂。
除了我和大嫂以外,祖母也同樣感到懷疑。
還有,大助哥哥回來那天,站在門外的阿玲露出奇怪的眼神,以及大助哥哥說明伍一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