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他自覺的挺直脊背,酷似一位英勇就義人士,等著敵人從背後開上一槍。我扣扳機的手指,好比拉滿的弓,只待目標有晃動躲閃的傾向,便立刻朝它追去。其實,那個海盜狙擊手知道,自己已被準線鎖定,根本沒躲的可能,也就沒躲的必要。
“砰”子彈擦著草皮,沒飛多遠就鑽進敵人後腦,這個中彈畫面,以從沒有過的近距離,被我異常清晰的看到。彈頭迫進他右耳後的小腦,切入面板的瞬間,受刺激的神經猛然縮緊,垂懸在他額前的碎布條,隨之揚翻上頭頂。
這名海盜狙擊手,死的很不甘心,彷彿發現中計得一刻,才幡然醒悟,懊悔自己不該大意。其實,他並非大意,只是沒跟上生命鏈條的速度。
中彈傷口處的腦髓和漿血,由於厚厚的布條遮掩,並未迸射出太多,好比一盆紅白的粥,用力潑上棉門簾,只有撞擊感,缺乏濺射的液體感。他重重的栽倒,正好趴上了那堆兒曬得略顯乾枯的青草。
確定目標已死,我飛快起身,拎著狙擊步槍,蹲跑到瘋狂狙擊手的屍體前,翻摸他的口袋,卻找不到任何袋兒裝食物,和無線聯絡器。
這傢伙真是太聰明瞭,他靠近過來時,提前把食物和涉及重要資訊的東西藏在了某處,即便不幸身亡,也不便宜對手,或出賣了同伴。
海魔號上的船員,竟有如此的紀律性和忠貞意識,可見傑森約迪非等閒之輩。他不僅收買了手下的人,還收買了手下人的心。
這點和滄鬼相比,一下便彰顯出一個團隊的素質,而滄鬼的潰敗本就該註定,他們從淫靡殘暴中享樂,並以此維繫彼此間的惺惺相惜。
混亂的窩鬥以及對壇木井的猜忌,都加速了滄鬼這夥強盜的滅亡。也難怪海魔號如此霸道,單刀直入的前來搶這批軍火,毫不把他們夾在眼皮子裡。
藏好瘋狂狙擊手的武器,利用極短的時間,把這傢伙推進山石縫隙,蓋好那堆枯萎的青草及藤蔓,又拋些碎石灌擠進去,保護屍體不被野獸饕餮。
有時候,兩個人之間成為對手,並非彼此的主觀意願決定,所以,應該相互尊重。對於海魔號的打家劫舍,我只聽得水手傳聞,未親眼見證。
反過來想想,會發現一個奇特的邏輯,假如滄鬼把我殺死,繼續迫害那些無辜的女人,陶醉於罪惡之中,而海魔號的強硬打擊,恰恰為我報讎雪恨。
如果說,海魔號的做法屬於黑吃黑,毫無道義可言,不該美化這種行為。但客觀上,他們確實在大力打擊作惡的滄鬼。我若唯物而論,該感謝這群海盜,若唯心而論,該嗤鼻這群海盜。
好比以毒攻毒治癒疾病,這種療法被認可,因為人類獲得了健康。唯物論也好,唯心論也罷,人本身就是趨利避害之物,不必大談闊論。合理的符合人性要求的,就該予以滿足,而禁止的,卻是那些非分之想,非本之求。
這也是我為什麼,給這名瘋狂海盜狙擊手簡單下葬的原因,我總感覺,這傢伙若殺起滄鬼那幫盜賊,一定犀利兇狠。
略略整頓之後,抱起狙擊步槍,面向大船頂峰的方向,急速飛跑。如果傑森約迪尚未離開大船,海魔號的援兵也沒及時趕來,我將把昨夜沒射殺乾淨的三個海盜,陸續釘上贖罪的高臺柱,哪一個也別想活著逃離山澗。
第二卷 蠻島 ㊣第一百九十章 … ~切斷逃敵的尾巴~㊣
樹林中的鳥,也耐不住乾熱,群飛到山澗底下,貼著溪邊飲渴乘涼,唯獨一隻只黑亮堅硬的蟬,透過口針汲取樹皮裡的水分,得意洋洋的聒噪沒完。
我飛快的奔跑,身影從林蔭下一帶而過,抱在懷裡的狙擊步槍很長,槍管兒和槍托兒總把垂下的樹枝和樹苗撥打的嘩嘩亂晃。
趕到大船上方的峰頂後,我趴在邊沿一顆大石頭側面,悄悄扒開草叢朝下觀望。下面只剩安靜的大船和空蕩蕩的甲板。傑森約迪帶領他的兩個手下,真的開走了六艘滿載軍火的遊艇。
雖不知道他們離開多久,但我還是急速起身,順著峰頂追趕而去。假如殘餘的敵人沒有走遠,在我趕到山澗入口時,或許可以狙殺他們。
為了提高追擊速度,我必須繞開林木,貼著邊緣奔跑,這樣便暴露在陽光下,享受不到斑駁的樹蔭。踢踏著蒿草,我虛點腳尖,防止踩上細小的石塊兒滑倒,扭傷了身體。
遇到低矮灌木時,我非但不減緩腳步,反而提速助跳,騰空躍起的瞬間,雙腿併攏蜷縮,厚厚的軍靴,便唰地一聲脆響,擦過植物頂部的綠葉。長長的狙擊步槍,能在制空時保持身體平衡,重心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