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胡扯。
冬天裡最冷的雪又要走了。不過這回不是冷冰冰地走,而是要求互告“伊妹兒”地址,以便長久交往。走的時候,還拉著失戀的柏拉圖的衣角,依依不捨地走。
三
章豪的老婆想做愛了。
可是章豪成了網蟲,這類蟲子的最大特徵就是喜好在網上找異性聊天,而忘了做愛。長此以往只怕要蛻化成無性別的蟲子。諾言記得他上網以後總共只做過一次愛,而且還例行公事似的,一點激情也沒有。這讓她感到怨而且怒,又難以啟齒,雖然是夫妻,也不能放下淑女的架子,說,章豪,別玩電腦了,過來與我做愛。夫妻當然是要做愛的,即便不想做愛,也應該做,若不做愛,便會感到中間隔著一點什麼。諾言覺著她和章豪中間,已經隔著一點什麼。以前,章豪儘管在許多方面不太像話,但做愛還是賣力的,所以夫妻過得還像那麼回事。現在,究竟怎麼回事呢,諾言睡覺,他上網,他來睡覺,諾言則起床了,有些時候,諾言看見他來睡覺,也想溫存一會,可章豪好像剛從另一個世界回來,恍惚得很,不知道身邊還有一個等待他的妻子,連話也懶得說,矇頭便睡。弄得她也只好抑鬱地去樓下空地上,與一群老太婆一起練香功。
諾言就很生電腦的氣,可電腦又不是女人,跟它爭風吃醋也沒什麼來由。畢竟章豪也不過玩玩電腦,還不像時下許多男人到外面花天酒地玩女人,章豪到底還是好的,令人放心的,只是像個孩子一玩起來就昏天黑地沒完沒了,需要調教而已。這夜,諾言洗了澡,換了睡衣,在床上躺了好些時間,然後叫喚章豪。章豪“嗯”了一聲。諾言嬌聲說,別玩了,你過來。章豪說,我正忙呢。諾言便來到書房,倚在章豪肩上。章豪正貓腰一動不動地玩四國軍棋,手摁著滑鼠點選自家的司令,殺氣騰騰地從邊路吃下去,也不知吃了對方的什麼東西,不一會,就讓對方的炸彈給炸沒了。章豪顯出一副很沮喪的表情,對著螢幕說,操,操,操。諾言說,別玩了,你要輸了。章豪並不理會,又搬出軍長去吃,嘴裡繼續自言自語道,操,操,操。好像他不是在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而是在做愛。諾言覺著他這樣子十分好笑,就耐心等他輸得一塌糊塗,然後將氣息呵進他的脖頸裡。章豪說,你不睡覺?我睡不著。諾言又將氣息呵進他的脖子,章豪也不懂她的意思,又準備接著玩另一場戰爭遊戲。
諾言煩躁道,你天天玩這種小孩遊戲,無聊不無聊?
有點。
你再這樣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那我該怎樣?
給我睡覺去。
章豪見老婆生氣,仰頭髮了一會兒呆。好像不知道老婆幹麼要生氣,他又沒有惹她生氣,他也沒想著要惹她生氣,他幾乎就忘了還有個老婆。既然老婆生氣了,他就關了電腦,照老婆的指示,睡覺去。
章豪靠在床上,並沒有睡著,又繼續發呆,及到諾言伸過手來,並滾到他懷裡,才知道老婆是想做愛。他習慣性地將老婆抱住,準備覆行丈夫的責任,突然他覺得找不著自己的身體了,這種感覺持續了好一陣子,也不見消退的跡象。章豪就有點緊張,放了老婆,裝著尿急的樣子,開燈上衛生間撒尿。撒尿的當兒,好像是有點什麼感覺了,但衛生間回來又沒感覺了。章豪就很沮喪,讓燈亮著,茫然地注視著老婆。
諾言見他這樣子,遲疑了一下,問,你在想什麼?
章豪說,沒想什麼。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我可沒想過這個問題。章豪說著,很抱歉地笑了笑,諾言便又滾到他懷裡。
章豪想,這愛是要做的,拒絕做愛那是對老婆的莫大傷害,他可不想傷害老婆。儘管懷著這樣良好的願望,但章豪就是找不到自己的身體。
諾言說,你怎麼啦?
章豪說,沒怎麼。
你還愛我嗎?
愛的。
我們有多久沒親近了?
好像也沒多久。
還沒多久?我覺得我們已經很陌生了,你再這樣,我就要不認識你了。
我不就是在書房玩電腦麼。
諾言忽然從章豪身上起來,分開一道距離,懷疑道,你就是在玩電腦嗎?
不玩電腦,玩什麼?
我覺得你是在躲避我。
不是的。我確實是在玩電腦。
諾言看了看章豪,本來還準備說什麼,但又忍回去了,轉身洩了氣說,我睡了。
這臥室的氣氛就有點尷尬,而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