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沒要,只帶了自己的幾件衣服。廣州很熱,我們幾個每天在外跑來跑去。有些小區門口掛著牌子,你猜寫著什麼?“推銷員與寵物不得入內”!我馬上想到“華人與狗不得入內”!我努力去做,可錢總還是不斷挑刺,還是不斷在新來的人面前說我的壞話,甚至無中生有地說我曾經勾引一個小男孩什麼什麼的。我憤怒到了極點,和他吵起來。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他竟動手打我,而且往死裡打,打斷了我一根肋骨。在他打我的時候,我在想,該不該報警?如果報警,我肯定會被送回原籍;他可能會被拘留幾天、罰點款,但這不是我的目的。我選擇了忍氣吞聲,一個人住在招待所裡,自己舔自己的傷口。我恨姓錢的恨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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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給他,他卻那樣對我。經過這件事,我變得堅強起來,變得無所畏懼。我找了一個小單位,踏踏實實從頭做起。我相信,我能行。工作中,認識了一些新朋友。有一個朋友說,跟我們一道幹吧。他們公司生產經營一種很有前景的科技產品。我跟我當時所在的公司的老闆商量後,離開他,去了朋友的公司,就是我現在的單位。公司要到南京開設辦事處拓展業務,把我派了過來。離婚的時候,張小俊說:“我們離婚呢,只是法律上不是夫妻了,以後你回來,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生活的。”我以為是真的,在廣州,我想女兒了,打電話給他,還像跟丈夫講話一樣的感覺,雖然後來慢慢地他有點不耐煩,我還是沒在意。到了南京,還沒安頓好,我就回了趟小城。第一天,我很自然地帶著孩子在“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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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原來的“家”。他出去打麻將,一夜沒回家。第二天,他又是一夜沒回家。第三天,我打電話給他,說:“我難得回家,你今天晚上不要出去了。”他一口答應了,可晚上還是沒回來。天熱了,有蚊子叮女兒。我到處找蚊香,女兒驚醒了,說:“媽媽,我們家裡沒有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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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那個阿姨來,找蚊香也沒找到。”我沒有憤怒,只覺得悲哀。什麼是感情?愛情在哪裡?飄來飄去的女人,註定了感情上也不可能穩定,找不到一個避風的港灣?他很英俊,我一直很信任他。他後來跟我解釋,他和“那個阿姨”是在和我離婚後才認識的。可能嗎?離婚後才認識,那麼短的時間就發展到在我們家“找蚊香”了?不好意思,我又說“我們家”了!到了南京,我還是轉不過彎來,還是感覺他仍是我的丈夫。我認識到,在感情上,我對他一直太依賴了。而且,我捨不得女兒,我覺得她很可憐,她無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我在家那幾天,睡覺的時候,她摟著我,說:“媽媽,我跟你去‘生活’吧,我不想跟爸爸‘生活’!”我很替她擔憂,不希望她像我小時候那樣多愁善感。有朋友勸我復婚,我反覆考慮之後,覺得我不能。經過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我和張小俊已不在一個層次上了。挫折就像人生的臺階,你挺過一次,就上了一個臺階,再回頭看看過去,你就感覺是在俯視一切了,一覽眾山小。但一旦通電話,我還是剪不斷,理還亂。我想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瞭解他,知道怎麼可以了斷。我寫了封信給他,編了個故事,就是女人想拒絕男人常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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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怎麼不是個清白的女人了。成了,他收到信,罵了我一頓,再也不理我了,我不想斷也沒用了。不想飄泊現在,我很喜歡我的工作,我在做我想做的事。我做得很好,公司給了我很高的回報。在我們那個小城,夫妻離婚,子女撫養費女方每月只要付100塊錢。在籤離婚協議的時候,我寫了350塊,雖然我當時前途渺茫,自己的生活還沒著落,但我相信我能行,也想用這激勵自己。現在,我有了這個能力,自己也沒想到這麼快。他很愛我們的女兒,讓我能安心地在外面“飄”,這一點,我很感謝他、很感謝他的父母。我一向不喜歡賭博,連彩票都從來不買,但我拿婚姻賭了一把,我贏了。小時候,在大山裡,天那麼高,那麼藍,老鷹在天上翱翔,我的心隨著它們飛,自由自在。現在,我精神上就像回到了大山裡,很坦然,很自由,很快樂。我不知道女人的自由快樂要用多少痛苦去換,但我總算找回了自我,我變得從容了。
聚散皆是緣——第9章
楊芳在語氣上給“從容”兩個字加了著重號。她讓我轉告暫時遇到一些挫折的女同胞:她相信,只要開始,明天會好起來的。她又笑言,她是中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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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作品的“毒”,因此多愁善感,胡思亂想,因此屢遭挫折。很長一段時間,她一本書也不看。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