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兩,牛羊一千頭。木家拜受皇恩,然除匾額外,其餘之物均散予村民。”
當時她非常疑惑,既然清門村的人被御賜劉姓,怎麼還會有姓木的?小周對此也弄不清楚,只做了補充說明:“有關木士,也有後人所做的註解,說其實他不姓木,而是姓杜,原是西漢平帝時的衛將軍,為逃避新朝皇帝追殺才到清門村隱姓埋名。”她仔細想想覺得有道理,如果將“士”換成“土”,前後二字拼在一起,確實構成個“杜”字。
杜嶸,同一個人物的結局卻有兩種記載,一個說是戰死一個說隱居,到底哪個真實可信呢?
“什麼不是?”處理完鼠崽返回秘室的張昕望著子君,他顯然是聽錯了。正在衝金甲發愣的方一鳴也轉過頭往家譜上湊,卻不認得那些繁體文字。
亞楠剛從櫃子裡端取出一幅卷軸準備解開,聽到子君驚叫,便停手問道:“有問題嗎?”
“沒事。”子君一時難講清楚,同時擔心隔牆有耳,只好應付一句埋頭往下看,可惜後面幾十頁損毀更加嚴重,有的僅剩下隻言片語,該死的老鼠!
從那些零碎的文字中,子君得知“木士”在建武二十二年去世,享年69歲,這個壽數在一千多年前算是很不錯了。“木士”死後葬在清門村的北側山麓,後代子孫按其遺願實行薄葬,並將個人遺產做了登記和整理,然後招募工匠為村民翻修房屋、增鋪道路、築設橋樑。家譜還特意提到一件事,說方霆曾於建武二十三年率人前往清門祭拜,悼念忠烈寄託哀思,並在墳前樹功德碑一座。
“姐姐!”亞楠展開了那幅殘破的卷軸,“你看這個!”
子君放下家譜朝妹妹手中看去,發現那捲軸竟是一張聖旨!金黃的綢布已經變成灰褐色,由銀龍打底,上寫典型的漢代隸書,儘管遭受老鼠噬咬和自然殘破,但還是能辨別出這是一條誅殺令,誅殺的物件居然為“澤潤蒸黎”的木士及其家眷!子君看了落款,時間為建武二十二年十月初三,上蓋暗晦斑駁的紅色御印。是份密旨,皇帝居然授命方霆去誅殺一位功德昭然的鄉紳與其家屬?這不合情理啊?難道皇帝知道那位“木士”就是隱姓埋名的杜嶸?那就更不對了,杜嶸畢竟是漢平帝的衛將軍,是忠實於劉家的,他奉孝元太后之命將傳國玉璽帶出宮,又聯合劉信一起反對王莽,雖然兵敗但並未降敵,隱居也是為孝元太后著想,以免被王莽抓到落人口實,如此忠心的臣工何以遭此慘禍?
聖旨應該不會有假,否則就沒有留存的必要,何況這份聖旨對方家來說並不光彩。作為臣子,方霆也不可能不執行這條誅殺令,既然是奉命而為,又何必在次年清明去木士的墳前祭奠?這麼做到底是出自景仰還是歉疚?而有關清門村遭屠一事,無論是正史、縣誌還是方氏祖譜,都沒有明確記載,只是出自民間傳言,但至少有兩點目前可以確定:一,清門村確有“木士”其人,雖澤潤蒸黎備受景仰,但老無善終慘被滅門;二,方霆戰功累累、聲名顯赫,其子孫卻在八九年後突遭橫禍,倖存者只好隱姓埋名。
這兩件事各自獨立還是有所關聯?子君的腦海裡浮現出上次去清門村探察所見的景象,於是又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方霆受命誅滅木士及其家眷,但遭到清門村民的阻止(畢竟木士的威望在當地百姓心中極高)。大概雙方起了比較激烈的衝突,最終導致全村居民被士兵屠戮(以對抗朝廷之名收拾那些百姓對方霆來說天經地義)。事後,他威脅當地官員,不得洩露屠村之事,而實際上也無人敢於檢舉,畢竟方霆是受了皇命,說方霆殘酷就是罵皇帝無情。至於次年清明到木士墳前祭奠,不過是方霆故做姿態掩人耳目罷了。
孝元太后、王莽、杜嶸、劉信、木士、劉秀、方霆,漢室危急、新帝、秘詔、反叛、光武、追剿、隱居、誅殺,這些被割裂的人物和事件如果有樣東西串聯起來,將會發生一個非常戲劇性的故事,而也只有這樣東西才能使它們順理成章地發生關係,它就是
“傳國玉璽。”子君輕輕說出這四個字。傳國玉璽早在西漢末年就丟失,而不是在數百年後的後唐?這個猜測大膽得另她心跳加速,面色通紅,如果把這個想法透露出去,將會在國內外考古界引起怎樣的爭論和轟動?將會對東漢到大清一千八百餘年的歷史造成何種衝擊?又將暴露出多少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白版皇帝”?
“什麼?”亞楠覺得姐姐的神情有些怪異。
子君長長吸了口氣,好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否定了這個有點瘋狂的猜測,她是個警察,不是幻想家,沒有依據的猜測只是空想。收起聖旨和家譜,子君問站在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