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她突然變臉,本來年輕漂亮的外貌會變得扭曲猙獰?孟婆只是甜甜笑著回望他,何弼學甩甩頭,不要自己嚇自己,還有什麼事他沒經歷過,就算殷堅不在身邊了,他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殷堅?
“啊!我是來找殷堅的!”何弼學突然叫了一聲,孟婆好奇地打量著他,何弼學則是皺著眉頭沉吟許久,他竟然得花好幾分鐘的時間才能想起自己的名字?他開始有種不好的感覺,是不是停留在這裡的時間久了,不管喝不喝那碗湯,一樣都會將前塵往事全忘記?
“你怎麼了?”孟婆關心地問著。何弼學卻急退一步,他不要忘記殷堅,他說什麼都不要忘記殷堅,他們是共過患難的生死之交、同過甘苦的好兄弟,他怎麼能忘記殷堅?死也不行!等等他站在這裡,黃泉?奈何橋?枉死城?他已經死了?
一旦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死了後,何弼學的心情由一開始的恐懼漸漸變得輕鬆,有種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的解脫感,最糟的情況就是這樣了。這半年裡,他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整天就是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沒有開心、沒有悲傷,不想得到別人的安慰,所以故意活得很堅強,因為總覺得一旦別人安慰你了,就得承認殷堅已經不在,他真的魂飛魄散了也許,就這樣意外地淹死自己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你還沒死。”孟婆像是看穿了何弼學的想法,甜笑兩聲提醒他。
“我沒死?沒死怎麼會在這裡?”何弼學賭氣似的反駁。孟婆微笑著搖搖頭,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弼學這才注意到四周有無數盞泛著幽幽青光的燈籠在飄浮著。沒人提著的燈籠自己排列整齊地等著過橋,孟婆的小攤子前,一碗一碗的熱湯逐漸減少,燈籠飛過橋之後便消失不見了,何弼學傻愣愣地望著這一幕。
“那些才是已經死掉的人。每一盞燈籠都是一個靈魂,忘卻了前塵往事之後,準備投胎重新做人。”孟婆拍拍何弼學肩膀,在這裡只有他們倆有“人”的外形,所以她才會覺得親切。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一直以為孟婆很老很老。”何弼學大著膽子問,既然他還沒死,那就不能放棄尋找殷堅,和這位守橋的美女打好關係也許會有幫助,雖然她像跳針似的一直重複問他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喝湯,只要提醒自己別喝應該就沒問題了。
“我在等人”孟婆輕聲笑著,雙頰意外地泛起紅雲。
“等誰?”何弼學狐疑,雖然孟婆這麼年輕本身就已經很詭異了,但是看她一副戀愛中的小女人模樣還是挺不能接受。
“我不記得了但是我知道,他如果來了,我一定會認得他的。”孟婆甜美地笑著,很多事在她的腦海裡已經空白一片,但她知道,那些不存在的回憶肯定很甜蜜,所以她才會深深記得這些不記得的記憶
“我想找個人可是他已經魂飛魄散了,這樣還能找得到他嗎?你能不能幫我?”也許是感受到孟婆同樣有著對某個人的強烈思念,何弼學想也不想地尋求幫助,他一直有種感覺,他會找到殷堅,即使明知他已經魂飛魄散什麼也不剩,但他就是這麼堅信,他能找到殷堅。
魂飛魄散?孟婆好奇地打量著何弼學,大眼睛閃動著誠懇的光芒,他並不像在說謊,只是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人,來陰間找也是於事無補啊!
“不行嗎?魂魂飛魄散之後真的真的再也不存在了?”看著孟婆的神色,何弼學艱難地追問著,他一直懷抱著的唯一希望,難道真要這樣被打破了?他不甘心,為什麼殷堅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孟婆只是微笑,挽著何弼學走了幾步,遠離了那座橋、那些燈籠,少了那些泛著青光的燈火,何弼學這才注意到四周陰暗了許多,他們面對著的是一個一望無際的平原,灰濛濛的天色連線著灰濛濛的沙土,沒有開始、沒有盡頭。
“這裡什麼都沒有”何弼學喃喃道。自從殷堅魂飛魄散之後,他整個人陰沉了許多,並不是刻意擺酷,只是對任何事都沒辦法提起勁來,就算意外地來到陰間,照他以前的性格,應該會激動得亂嚷嚷或是拿著DV猛拍,可惜現在的何弼學,不論是行動還是心境都顯得力不從心,就連燃燒起找回殷堅的念頭,都微弱得讓自己覺得很可悲。
“已經什麼都不存在的東西不該到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尋找嗎?”孟婆溫柔笑聲還在耳邊迴盪,何弼學一轉頭,四周只剩他一個,孤零零地站在灰濛濛的天和灰濛濛的沙之間,沒有開始、沒有盡頭。
不記得自己走了有多久,何弼學只是勉強邁動著自己的雙腿,在這裡似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樣也對,在陰間時間並沒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