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讚自己是美女?你的臉皮夠厚了。”蘇雅笑了笑,心裡依然忐忑不安。
說話間,兩人慢慢步入了實驗大樓。裡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一股潮溼腐蝕的氣息撲面而來,嗆得兩人喉嚨裡癢癢的想要咳嗽。
方媛的手電筒電量已經不足,光線微弱,由於緊張而不停地晃動著,彷彿一條搖頭擺尾的蛇。地面的瓷磚慘白慘白的,暗黃色的牆壁爬滿奇形怪狀的黑色汙跡,彷彿一張張神情各異的鬼臉。過道寂寥而幽長,黑暗中看不到盡頭。兩人的腳步聲“咚咚”直響,在死寂的實驗大樓裡格外清晰,回聲沉悶重複,彷彿有好幾個人在同時走路。方媛雖然膽大,此時也不禁提心吊膽,一隻手拿著手電筒照射前方,一隻手緊緊抓住蘇雅。其實此時的蘇雅只有更加恐懼,也許是因為她親身經歷了飄移實驗室女生失蹤事件,想象力又豐富,老是聯想到一些恐怖的場景,全身不斷地冒冷氣,心裡虛虛的,彷彿隨時會一腳踏空跌入萬丈深淵。
兩分鐘,卻彷彿兩個世紀那麼漫長。兩人總算走到了樓梯口,並排扶著樓梯欄杆一步步邁上去。才走了幾步,方媛扶著欄杆的手突然觸控到一些滑膩的東西,黏在手上,甩都甩不脫。方媛驚叫一聲,腳下一滑,身體失去重心搖搖晃晃差點摔倒。蘇雅吃了一驚,緊緊抱住方媛,兩人同時尖叫起來。
驚叫聲在空蕩蕩的實驗大樓裡盤旋迴繞,一時間像有成百上千的人同時叫喊,聲勢驚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鈔鍾或者是幾分鐘,兩個女生鎮定下來。尖叫聲隨即止歇,大樓內又恢復了寂靜。藉著手電筒昏黃的光芒,方媛看清黏在手上的物體,一塊血淋淋的胚胎組織碎片,散發著一種腥臭與福爾馬林混合的味道。也不知是誰故意還是惡作劇,竟然丟在樓梯的欄杆上。清潔工白天打掃衛生,居然沒清除掉。
蘇雅捏著鼻子,抽出幾張衛生紙,幫方媛擦拭掉。無論擦得多幹淨,方媛總是感到那股子味道還殘留在手指上,胃裡一陣翻滾,險些吐出來。幸好三樓有洗手間,方媛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急匆匆一陣小跑,衝進洗手間,開啟水龍頭。“嘩嘩”的水流急瀉出來,衝擊在方媛纖細的手指上濺出一些水花。方媛的手一哆嗦,兩眼死死地盯著水流,嘴唇微微顫抖,彷彿中了定身法般僵硬在那裡——水龍頭裡流出的水,竟然是血紅血紅的,哪裡是水,分明是鮮血!
看到血水的瞬間,蘇雅又是一聲尖叫,身子一歪,險些將方媛手中的電筒撞落。
方媛陡然收回手,彷彿被什麼毒物咬了似的,面板上癢得難受。血色的水流並沒有持續很久,轉眼又變成了透明。兩人對望了一眼,昏暗的手電光線裡,兩人的臉都泛著青光,石頭般僵硬。
這次,肯定不是幻覺。水池裡還有些血紅的冷水,其中甚至夾雜著暗紅色的塊狀物。
方媛再次把手伸進去洗了洗,冰涼的感覺從手上傳遞過來。然後,她關掉了水龍頭,抬起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望著蘇雅輕聲說:“我們回去吧。”
她終於決定放棄與梅乾的見面。如果說一開始的感覺,僅僅是詭異,現在的感覺,卻是不可抑制的心驚肉跳。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倔強連累蘇雅。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聲悽慘悲哀的嚎叫,叫聲裡充滿了痛苦與絕望,彷彿千萬個被酷刑折磨的惡鬼冤魂從十八層地獄中傳出來的——兩個人聽得真切,那正是梅乾的聲音。
幾乎是出於本能,方媛竟然循聲跑了過去。亮著燈光的那間實驗室果然是那間病理學試驗室,梅乾的臉貼在透明的有機玻璃牆上,整個人因為痛苦而神經質的痙攣抽動。他身上的衣服,果然和方媛在樓下所見的一樣,破爛不堪,一片片的黏在身上,似乎被人硬生生地撕裂的。他的眼珠,一個勁地往外鼓,彷彿要掉下來。他的嘴被擠在玻璃牆上,熱乎乎的鮮血從他嘴裡洶湧噴出。
“救救我救救我”
梅乾發現了方媛,低聲呻吟,兩眼露出企盼的神色。
方媛大氣都不敢喘,僵立在那裡,全身發冷,無形的窒息感沉沉地籠罩下來,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手電筒悄然滑落,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突然,梅乾的身體詭異地倒飛出去,彷彿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往後拉。梅乾再次長聲慘呼,試驗室的日光燈管在叫聲中乍然爆裂,整個實驗大樓陷入一團漆黑中。在這一刻,方媛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整個實驗大樓在劇烈震動,傾斜反覆。
方媛腳下一滑,結結實實摔倒在地上,肘彎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梅乾還在低聲呻吟,時斷時續,卻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