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再度統治了我的內心。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我現在就快到了瘋狂的臨界點,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先從地上撿起一塊堅硬的岩石衝過去砸碎她的腦袋。
我不想死!我熱愛生命,深深地眷戀著這個世界。現在,我才知道能活下去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如果有必要,即使犧牲周蕊蕊,也在所不惜——雖然她很可能是無辜的。
讓我奇怪的是,“周蕊蕊”始終沒有攻擊我。她突然嘆息了一聲,轉過身,慢慢地離去。“周蕊蕊”的身影顯得格外落寞,纖細的身影在寒冷的山風裡搖擺不定。她的腳步,是那麼輕盈,彷彿從來就沒有踩到過實地上,彷彿一隻失偶獨行的翩翩彩蝶,漸漸飄去。
她沒有順著大路飄,而是飄向了斷崖邊上。
然後,她轉過身,遠遠地面對著我,向我招手。
彷彿有種神秘的力量操縱著我,不知道是鬼迷心竅,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我竟然沿著她走過的路徑緩緩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斷崖上風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周蕊蕊的衣裙在寒風中飄逸飛揚,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她停止了招手,對著我悽然一笑,緩緩地閉上眼睛,雙臂張開,隨風而立,宛如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她的身體彷彿被風吹倒,仰面墜落到深不可測的山谷中。隨即,山谷中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山谷中迴盪,綿綿不絕。
周蕊蕊竟然跌下山崖了!
我打了個哆嗦,蜷縮著身體,靠在一棵半枯的松樹上,癱倒下去。青草的芳香和黃土的泥腥味混合在一起,心跳得格外激烈,幾乎要蹦出胸膛來。
趙怡婷、張語萱、周蕊蕊,三個青春靈動的生命就這樣在我面前一個接一個地消逝。為什麼?為什麼她們會死?恐怖的死亡鈴聲為什麼會找上我們?
我臥在山頂上,靜靜地等待死神的來臨。我知道,死亡鈴聲不會放過我的。
果然,原本關了機的手機開始響了起來。
逃是逃不了的。我摸索了好半天,總算摸到了手機,手指一直在顫抖不停。
熒屏上的來電顯示是周蕊蕊。我下意識地望了望山下,周蕊蕊的手機被我扔在那邊,現在應該還靜靜地躺在那裡吧。
我始終沒有接聽。手機響了一會,似乎頗有些不耐煩,竟然停止了鈴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戴曉夢,你連線聽電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是周蕊蕊的聲音。
我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我在聽。”
“現在,你告訴我,誰是懦弱的膽小鬼?”
我投降了:“我是懦弱的膽小鬼,我錯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聲音在冷笑:“放過你?你說放過你就放過你?為什麼要放過你?為什麼別人不放過我?”
一連串的反問,連珠炮似的問過來,根本就不容我回答。
聲音突然變得柔和起來:“戴曉夢,你祈禱吧,如果你有宗教信仰的話。這點時間,我還是會給你的。”
我不甘心地問:“你為什麼要我死?”
“因為我高興。”說完,聲音還特意大笑,笑得很開心,彷彿一個孩子般。
我的心一點點地下沉。就算死了,我也是個糊塗鬼。
那個聲音說,給我祈禱的時間。我要抓緊這點時間,給自己尋一條生路。
回別墅?去大塘古村?還是在荒野狂奔?無論我怎麼逃,都逃不掉的。聽說,所有邪惡的東西都懼怕陽光,趙怡婷、張語萱、周蕊蕊的死都是在黑暗的夜晚死亡的。如果天亮了,說不定能逃出生天。
天亮天亮怎樣才能捱到天亮?
我反覆思索著,腦海中靈光一閃,兩手在衣袋裡摸索,總算摸到了想象中的那個盒狀物,緊緊握在手心中。
那是一個普通的打火機,此時卻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扯了些乾枯的雜草,找了個背風的地方點火。由於緊張,點了好幾次,才把這些雜草燒著。
我不斷地往火堆中扔細小的幹樹枝,不斷地把火勢引大。很快,火勢大漲,在風力的幫助下迅猛地蔓延起來。
我站在背風處,順著火勢前行。沒多久,火焰沖天,整個山頭都燒著了,炙熱的火舌烤得我熱汗淋漓,寒冷的感覺終於被驅散了。
前來滅火的村民發現了我,消防車也響著警笛匆匆趕來,我終於得救了,但沒有一個人相信我說的話。警察告訴我,趙怡婷、張語萱、周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