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何曉箏走到蕭錯面前,不說廢話,開門見山:“現在基本可以確定,碾壓蕭楚格的車,是輛重型車,只有重型車輛,才會像碎肉機一樣將屍體扯得滿地都是,因碾壓引起的骨折和噴血,因拖擦引起的大面積面板破裂撕脫,屍體還能保持原狀是根本不可能的。這深、中、淺三種傷害,會強烈刺激人體各種痛覺神經,引起神經性休克致死,這就是受害者的死亡原因。除非,首先被破壞的是腦袋,否則這樣的死法是極其痛苦。遺憾的是,死者儲存完好的恰恰是她的腦袋!”
何曉箏說完,圍觀者一片愕然。何敬業轉身看了看蕭錯,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先節哀順變。”
猴渣想勸,沒張開嘴,自己就先哭了,只好捂著胸口,乾瞪眼。他見蕭錯把臉藏在手心裡,點了幾下頭後,後背就一抽一抽的,猴渣知道他是心疼。
何曉箏安慰蕭錯說:“你是個明白人,我把道理擺開了,你就明白了。如果司機在事發時,採取了剎車措施,車輪會有少許旋轉或不再旋轉,在輪胎凸面的作用下,人體面板會留下的花紋印痕,是凸面。而我仔細檢查了格格的面板,上面的輪胎花紋印跡,是凹面的。這種印痕,是司機在碾壓時,沒有采取剎車措施造成的。我看過賓士車的剎車痕跡,非常明顯。所以,無論從屍表檢驗還是車痕檢驗,猴渣跟蕭楚格的死亡,都沒有一點關係。”
照理說,要讓一圈外行人,聽明白法醫屍檢分析中的專業術語,看上去確實很難辦,毫不誇張地說,要是遇到腦子慢的家屬,何曉箏還要配以插圖,邊在地上、紙上劃拉著,邊解釋這個部位為什麼是這樣,那個部位為什麼是那樣。相信只要腦子不太白痴的人,就一定能聽得懂。事實結果告訴我們,她做到了。
蕭錯明白了,猴渣明白了,何敬業也明白了,他拉過何曉箏來千叮萬囑:“無剎車碾壓,多發生在行人突然出現的時候,因為目標出來太快,司機沒有躲閃的意識,直接就碾壓過去了。這種情況多發生在行人輕生自殺和他殺。我還是那句老話,判斷死亡性質,至關重要,一旦誤判,就會造成冤假錯案。”
何敬業說得不錯,死亡性質,才是關鍵,如果何曉箏判定不下,蕭錯定會整理一下書包,立馬到刑警學院讀法醫系去。這事,他能做出來,猴渣信,何敬業也信。
猴渣清白了,這還沒完,頭疼的還在後面。
第三十二章 懸天命案
何曉箏那個只長有五官的腦袋,卻有著極為可怕的智慧,在支離破碎的屍體面前,她牢牢地抓住了死者的手。一點也沒錯,格格的手,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死者是一個盲人,她能用手指去感知世界,也會用她的手指告訴我們真相。
何曉箏見格格的手指十分僵硬,指上還沾著點點血跡,弓成一個奇怪形狀,似乎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手指上。那是她還在渴望,渴望從濃霧中抓到一根救命草。她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鑽戒,像利劍一樣指向天空,那似乎是在提醒何曉箏:要注意並探究這個細節——我的死亡背後隱藏著一個駭人陰謀。
何曉箏閉上眼睛,根據手指姿勢,模擬事發經過。格格被車輛自西向東從身體上碾壓而過,她是在伸手求救,可她什麼也看不見,路上沒有人,只有渾身的疼痛,但是,她能感覺到,身體裡有許多體液溢位,黏糊糊的一片,血一直在流,一直流到她的手指,但她不知道那就是血。那些大霧無拘束地從她下身往上瀰漫,最後,地面上她只剩下一隻求救的手,保持住生命最後的姿勢。這個時候,格格已經死了,但她的身體依舊被車輛的底盤勾著,朝不同方向分割著,直到支離破碎。
何曉箏摸了摸格格僵硬的手指,立即有五十隻手在浮動,兩百根手指,一齊伸向何曉箏瞳孔。這無疑給何曉箏的心帶來一個突擊震撼,她看著何敬業說:“這種僵硬,是屍體出現區域性痙攣。死者才二十出頭,她用她的手,告訴我們,她並不想躺在這裡,她要爬離這個地方,直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還是想爬出死亡區域。”
這又是個什麼說法?眾人目瞪口呆,愣愣地看著何曉箏,等待著她的解釋。何敬業問:“你怎麼能肯定,她是在爬?”
何曉箏並不著急,一字一板地說道:“屍體痙攣,是人死後沒有經過肌肉鬆弛,在死亡瞬間,全身或區域性的肌肉立即僵硬,把臨死時的姿勢和表情固定下來。這種屍體現象是他人無法偽裝的,是判明死者臨終狀態和鑑別他殺、自殺的可靠依據。現在,從死者手指姿勢,以及破損程度上看,她是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爬行之後才死亡的。一個迫切想逃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