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過煙，張么爺的心裡越加顯得亂了，老是牽掛著跟著兆豐走了的白曉楊。他是真把白曉楊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牽掛了。
這事也得怪張子恆，回到臥牛村他居然沒有到張么爺家給張么爺彙報，就徑自到了祠堂裡，鑽進祠堂壩子上的一個大草堆裡就呼呼地死睡了過去。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去給張么爺打聲招呼，他是怕見了張么爺，張么爺又蠻不講理地給他吩咐事情。他都有點怕張么爺了。
張子恆也是太困了，就是鋼筋鐵骨做的人經過這一通沒日沒夜的折騰，也是會吃不消的。
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的張么爺終於抵不住倦意的襲擊，迷迷糊糊中，上眼皮和下眼皮又耷拉在了一起。
突然，張么爺在迷迷糊糊間聽見房間的門發出嘎吱一聲輕響，一股陰森森的風颳了進來。
房間的門被一股陰風給刮開了
張么爺眼睜睜地盯著房間的門。
這時，房間的外面亮堂了起來，一線青灰色的光照進了堂屋，一個瘦長的人影邁進堂屋裡，在門口站了一陣，就走進房間裡來。
張么爺驚訝得大張著嘴，想翻身起來，卻動彈不得，想喊，也發不出聲音，只有一口痰一樣的東西堵在他的喉嚨口咕咕地響。
人影僵直著身子邁進房間，房間裡頓時瀰漫起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張么爺這時才看清楚，走進來的人居然渾身淌著黑乎乎的血跡。就連臉上也被黑血覆蓋了個滿，只有一雙眼珠子在轉動，模樣恐怖至極。
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的張么爺又驚又怕，在極度的恐懼中，他認出了渾身是血的血人是他的父親！
此時的張么爺竭力地想從僵硬的狀態中解脫出來，更想朝渾身是血的父親說：“爸，你不是死了嗎？咋又回來了？是你的魂回來了嗎？”
可是，張么爺的身體就像被冰封住了一般，連動一下手指頭的能力也沒有，更別說嘴裡能夠朝血人說出話來。
血人卻慢慢地來到張么爺的床邊坐下，血糊糊的臉上，那雙精光閃爍的眼睛轉動著，看著張么爺。
血人說話了：
“韋昌，不要怕，爸不是來害你的。爸是回來看看你。”
張么爺死死地盯著血人。
“幾十年了，爸都想回來，可是一直找不到回家的門。你說怪不怪？今天我是聽見你房子上老鴰的叫聲才找回來的。韋昌，爸要給你說個事情。你爸死的冤啊！臥牛山的底下還有好多冤魂，有空，你一定要把他們放出來，韋昌”
突然，僵硬的張么爺被誰猛推了一把，渾身一抖，終於清醒了過來。
么婆婆睜著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
“死老頭子，你在發什麼夢癲？抖得那麼厲害，嘴裡還咕咕咕的？”
張么爺還沒有從恐懼中解脫出來，看著張婆婆，呼呼直喘，半天才說：“我爸給我託夢了！我爸給我託夢了！剛才就坐在我床邊給我說話，渾身是血！”
么婆婆說：“死了幾十年的人了，還給你託啥夢？”
“他說臥牛山的下面有冤魂，要我去放出來。”
么婆婆用手背在張么爺的額頭上探了一下，說：“死老頭子，你額頭咋盡是汗，還冰涼？”
張么爺卻說：“幾十年我都沒有夢到我爸一回。這回卻像真的一樣。一定是他老人家回來了。一定是他老人家回來了。”說著掙扎著要起身。
么婆婆卻一把按住張么爺，說：“死老頭子，你是不是中什麼邪了，深更半夜的起來幹什麼？”
張么爺卻說：“我爸回來了，你我得去給他老人家開門！”
么婆婆被張么爺的話嚇著了，說：“死老頭子，你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張么爺卻不耐煩起來，說：“我中錘子的邪！我爸真的回來了，他給我託夢了。”
說著他依舊要掙扎著起來。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急促的砸門聲。砸門聲又響又急，張么爺和么婆婆都是一驚。
卻是張子恆在外面邊砸門邊大聲喊：“么爺，趕緊開門！么爺，開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第十二章 灰燼過後的悲傷
張子恆在外面弄出的動靜把張么爺和么婆婆驚得從床上彈了下來。么婆婆忙著踅摸火柴點煤油燈，張么爺忙著找衣服穿。
張么爺邊在黑暗中胡亂地穿著衣服邊自言自語地說：“這狗日的子恆咋在外面砸門砸得那麼急？莫不是小楊子出啥事了？”
說著已經開啟房間的門，趿拉著一雙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