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
白曉楊說:“父母原先都教書,父親現在在五七幹校接受改造,母親生病在家。”
馮蛋子又點著頭哦哦道:“右派子弟。”接著又說,“和你的父母劃清界限了?”
白曉楊說:“劃清了。”
馮蛋子說:“劃清就好,劃清就好。”
突然,大門外傳出一陣撲騰的聲音,雙扇大門被搖晃得搖搖欲墜,緊接著有人大聲喊:“逮到了!逮到了!”又有人大聲呼叫:“你們逮老子幹啥?你們逮老子幹啥?”
大聲呼叫的人是張子恆。
馮蛋子站起來,大聲問:“外面在做什麼?”
吳章奎反應靈敏,幾步就跑出天井,三下兩下開啟大門的門閂,卻見張子恆被兩個民兵死死地按在大門口的地上。
堂屋裡的馮蛋子頓時樂了,呵呵笑道:“呵呵還自投羅網了。”
說著丟下白曉楊朝天井裡走。
一樁接著一樁的麻煩事令白曉楊皺起了眉頭。她也起身走出堂屋,卻瞟見灶屋門口的么婆婆在朝她使勁地招手。
白曉楊不明白么婆婆叫她什麼事,顧不上理會被壓在地上的張子恆,快步朝么婆婆走過去。剛走近灶屋門口,么婆婆一伸手就把她拉了進去,啪的一聲把灶屋門死死關上了。
白曉楊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么婆婆著急上火地說:“小白,剛才是么婆婆對不起你,你別見么婆婆的怪。你現在趕緊走,再不走就走不脫了。”
白曉楊說:“子恆哥還被他們壓在地上呢。”
么婆婆說:“別管那麼多了,走得脫一個走一個。趕緊,趕緊!”
說著么婆婆就把白曉楊朝後門推。
這時又一個人影推開灶屋的門閃身進來,又動作敏捷地回身把門掩上。
是七嬸。
七嬸一直躲在么婆婆的房間裡沒有出來,這時終於找著了逃出來的機會。她背靠著灶屋門,胸口咚咚地跳個不停,邊喘氣邊用手捋著胸口順氣,後怕地說:“嚇死人了,嚇死人了,都瘋了一樣!都瘋了一樣!”
么婆婆回身,朝七嬸低聲吼道:“七嬸,你不在房間裡躲著,跑出來做什麼?”
七嬸說:“我再不跑出來,人都被嚇死了。又是逮這個又是逮那個,是不是把人種都要弄絕啊?”
聽七嬸這麼說,么婆婆頓時驚得叫起來:“你個死七嬸,還信口開河!五嬸剛才都差點脫不了手,你又張起嘴巴亂說話。禍從口出,禍從口出!”
七嬸說:“我曉得,么婆婆,看把你嚇的。我不是揹著他們那夥人才這麼說的嗎?”
么婆婆告誡道:“就怕說順嘴了不小心溜出來。”
五嬸坐在灶沿邊,木木地一動不動,像尊泥胎菩薩。灶屋裡的光線昏黑不清,看不出五嬸臉上的表情。
白曉楊站在後門旁並沒有走。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此時的她非常為難。
張子恆被四個民兵牢牢地薅著,七手八腳地押到天井裡。但這小子卻大聲地吼起來:“我日你們先人!你們還有沒有王法?想逮誰就逮誰!”
馮蛋子趾高氣揚地說:“在這兒老子就是王法!”
張子恆凌亂捲曲的頭髮被吳章奎從後面揪著,把他的臉揪得斜仰起來,令張子恆看不到天井裡的人,而是隻能翻著眼睛望著灰白的天空。
血氣方剛的他奮力想要從這樣的重重圍困中掙脫出來,但是此時的他手和腳以及後背都被四個民兵薅了個結結實實,讓他不能動彈半分。
灶屋裡的么婆婆聽見外邊的動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嘟噥著說:“這樣子整下去,啥時候該到個頭啊?”
第四十六章 一頓暴揍
被死死薅住的張子恆掙扎了一陣,終於筋疲力盡地洩氣了,呼呼直喘。
馮蛋子這時圍著張子恆轉了兩圈,皮笑肉不笑地挑釁道:“吼呀!展勁喉呀!咋不吼了呢?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道理不是用你的粗喉嚨吼出來的,道理是講出來的。你以為你使勁吼我就怕你了?”
張子恆翻著眼白瞟著馮蛋子,說:“姓馮的,老子不怕你嘴皮子利索會顛倒黑白,也不怕你狗日的會打官腔唱高調。老子要到縣政府去告你!告死你狗日的!”
張子恆的話把馮蛋子徹底激怒了,他咬牙切齒地朝一直揪著張子恆頭髮的吳章奎說道:“給老子打!打死這狗日的!看狗日的還嘴硬不?”
在馮蛋子的一聲命令下,四個薅住張子恆的民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