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恆在外邊繼續邊砸門邊喊,床上的嬰兒也哭得越加響亮。
茫然無計的白曉楊朝張婆婆說:“么婆婆,你去開門吧!”眼睛裡已經噙著淚水。
看著白曉楊掉淚張婆婆就心疼,她撈起衣袖去給白曉楊擦眼淚,安慰白曉楊說:“小白,不怕!我去跟那個民兵連長說,就說你是我的幹閨女,別怕!啊!有你么爺和么婆婆呢!”
白曉楊溫順地點頭。
張婆婆剛要轉身出去開門,白曉楊卻一把拉住張婆婆說:“么婆婆,你等下。”
說著就從脖子上解下那塊老玉,塞到張婆婆的手裡,說:“么婆婆,你把這塊玉拿給庹師,他會來救我的。”
張婆婆哎哎地應著,轉身出去開門了。
白曉楊轉身把號啕的嬰兒抱在懷裡,臉貼著嬰兒的臉,淚水長流不止
第五十七章 禍不單行
張婆婆慌慌張張地開啟門,一見是張子恆一個人在砸門,虛驚了一場的張婆婆朝張子恆責怪道:“子恆!你要把么婆婆嚇死啊!”
張子恆還沒等張婆婆把門徹底開啟,就從半開的門縫中擠了進去,走上天井裡的階沿蹲下,雙手抱著膝蓋,勾著頭,哭喪著臉。
張婆婆掩上門,走過來,見張子恆這副模樣,心慌地問:“子恆,出什麼事了?你么爺他呢?”
張子恆說:“么爺被狗日的吳章奎弄進學習班了!”
張婆婆一聽,頓時驚得愣在張子恆的跟前,僵了一般。
張子恆抬起頭,看張婆婆的模樣就害怕了,說:“么婆婆,你咋啦?”
半天,張婆婆才一下子號哭出聲:“死老頭子,你這一進去還有活路啊?那吳章奎這個冤孽就等著報仇了啊!死老頭子,你這下可遭報應了!你要是被那冤孽打出個三長兩短,我這下半輩子可咋過啊”
房間裡的白曉楊聽見張婆婆在天井裡呼天搶地的聲音,抱著孩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張子恆看見抱著孩子的白曉楊,就站起身,眼神變得直直的了。
白曉楊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張子恆。就這輕輕的一瞟,張子恆的心間就像被一根雞毛在上面拂動了一下,變得癢酥酥的了。
張子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動人的眼睛。
白小楊輕聲問號啕的張婆婆:“么婆婆,么爺咋啦?”
張婆婆扁著嘴繼續哭,沒有回答白曉楊。
白曉楊就看著張子恆。
白曉楊的眼神此時純淨得就像飲牛池裡的水似的,清澈見底。
張子恆被白曉楊看得心裡漾起了微瀾,他對白曉楊說:“么爺被弄進學習班了。”
白曉楊走到張婆婆跟前,騰出一隻手,從褲兜裡掏出一條素白的手絹遞給鼻淚橫飛的張婆婆,說:“么婆婆,先別哭,不是多大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光哭是沒有用的。”
白曉楊的聲音柔柔的、軟軟的,張婆婆還真就止住了哭泣。
白曉楊朝著張子恆問:“子恆哥,么爺為啥被弄進學習班的?”
張子恆根本沒有料到白曉楊會用這種親暱的口吻叫他,愣了老半晌才回過神來,說:“還不是因為么爺在羅漢松上拴了根紅綢子的事。我當時就叫么爺不要在樹上拴那東西,可是么爺就是不聽,犟球得很!”
張婆婆一聽,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說:“原來是我害了我那死老頭子啊!是我叫他在那棵樹上拴紅綢子的。”
張子恆抱怨地說:“當時么爺要是不那麼犟,會被那個二流子逮住把柄嗎?”
白曉楊卻說:“現在誰都是怪不上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都是藉口和手段,不關那條紅綢子的事。”
張婆婆傷心地說:“我只怕老頭子被那個二流子弄進去後公報私仇啊!”
白曉楊說:“什麼公報私仇?”
張婆婆說:“那個二流子小的時候被我那老頭子打過。”
白曉楊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張子恆也悶悶地不做聲了。
天井裡的氣氛顯得凝重起來。張婆婆抽抽泣泣地掩著面一個人進灶屋裡悲傷去了。
張子恆像呆瓜似的看著白曉楊。
白曉楊這時朝張子恆說:“子恆哥,你現在到大隊上去下行嗎?”
張子恆說:“我去管什麼用?”
“至少你可以去招呼一下,叫他們別打么爺啊!”
張子恆不好拒絕白曉楊的請求,只好說:“好吧,那我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