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挎了個用家織布裹的包袱。
張么爺就像見了救星似的朝藍二孃喊:“快點吧,二孃,再拖就出人命了!”
剛進門的藍二孃這時看見在一旁打轉的庹師,被庹師醜陋的模樣嚇著了似的,臉色發緊。
她朝張么爺問:“人在哪兒?”
張么爺急說:“在灶屋裡。”
說著就把藍二孃往灶屋裡引。
藍二孃進去後,張婆婆又把灶屋的門掩上了。
張么爺蹲在天井裡抽起了葉煙。庹師蹲在階沿上,一雙兇惡的眼睛望著灰濛濛的天
半天,灶屋裡始終沒有一丁點動靜,既聽不見產婦聲嘶力竭的吼叫,也聽不見嬰兒呱呱墜地的哭聲,張么爺的心裡一陣緊似一陣。
那個庹師這個時候就像是被凍僵了似的,木愣愣地蹲在階沿上,一動不動,呆望著天空的那雙兇眼也是一眨不眨。
張么爺站起來,想湊到灶屋的門口聽聽動靜,這時一直沒動靜的庹師卻咿唔著朝張么爺使勁打手勢。
張么爺罵了句:“你還怕老子看見你媳婦咋的?狗日的!”就退了下來。
這回,張么爺心裡的感覺比張婆婆難產的時候還揪心
終於,張婆婆把灶屋的門推開一道縫,然後小心翼翼地出來。
張么爺急忙上去,朝張婆婆說:“咋樣了?大人有問題沒有?”
張婆婆朝張么爺說:“沒見過這麼犟的人!藍二孃說要保孩子就保不住大人。”
張么爺“哎呀”地呻吟了一聲,說:“咋又遇上這事?那就保大人!”
張婆婆說:“產婆子死活要保孩子,藍二孃不敢做主。”
張么爺急得在天井裡團團轉,說:“這女人咋這麼傻?是娃娃要緊還是自己的命要緊?”
張婆婆說:“偏偏遇上她老公又是個啞巴聾子。你說這個事情咋整?”
張么爺看看蹲在階沿上的石頭獅子一樣的庹師,什麼轍也沒有了。
藍二孃這時也走出來,朝張么爺說:“么爺,這個事情你看咋辦?死活要孩子。要孩子大人就得沒命啊!都快出來一半了,卡在那兒了。”
張么爺一咬牙說:“這個事情不能依她!保大人!”
藍二孃說:“不行!沒了孩子,她是不會活的。這女人犟得很!”
張么爺腮幫子使勁蠕動著,臉色一陣陣發青。
藍二孃也很著急,說:“你可得快點拿個主意啊,么爺!再過一陣子恐怕大人孩子都懸了!”
張么爺發急地說:“又不是我生孩子,我能拿什麼主意?”
三個人在天井裡無計可施。
張么爺沉吟片刻,又對藍二孃說:“二孃,你再想想辦法,看”
“我是沒有辦法了。”藍二孃還沒等張么爺把話說完就說道。
張么爺無可奈何地走到庹師身邊,一拍庹師的肩膀,大聲說:“你要大人還是娃?”
凍僵了似的庹師被張么爺拍得渾身一震,用一雙兇眼盯著張么爺,直愣愣的。
張么爺又說:“你要大人還是要娃?你給我比個手勢啊!”
庹師居然轉過臉去,理也不理張么爺了。他反而不像剛才那麼魂不守舍了。
張么爺罵道:“咋就碰上你這麼個倒黴鬼?”
藍二孃和張婆婆都看著張么爺,就等著他拿主意了。
女人生孩子的事,張么爺能有什麼好主意?所以張么爺急得汗都下來了。
終於,藍二孃說:“實在不行的話,我只有試一試了。”
張么爺聽了藍二孃的話,就像看見了希望和救星,說:“你有辦法了?”
藍二孃說:“我也只能試試。死馬當做活馬醫。”
張么爺說:“咋試?”
藍二孃說:“我也沒試過,現在就是沒試過也得試了。再過一會兒,恐怕連試一試的機會也沒有了。總得賭一把啊。”
張么爺就說:“那就趕緊試!出了人命我來擔待!救人要緊。”
張婆婆在一旁急得直用手捶打張么爺,說:“你有多大的命來擔待?”
張么爺朝張婆婆吼:“大不了老子被弄去坐學習班吊鴨兒浮水!”
聽了張么爺的話,藍二孃也有了底氣,說:“有你么爺這句話,我就去試一下了。”
張么爺說:“趕緊!別耽擱了。”
藍二孃走進灶屋,張么爺又朝張婆婆說:“你還不趕緊進去幫藍二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