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倒是裝了一塊玻璃的亮瓦，可是上面落滿了竹葉和樹葉，已經不能滲透光線，土牆上開了一扇牛勒巴骨的小窗戶也被張婆婆蓋了一個斗笠。房間裡黑咕隆咚的就像晚上一般。好在張么爺對房間裡的佈局非常熟悉，所以他徑自走到那扇小窗戶前把斗笠拿開了，小窗戶透進來一小束光，房間裡稍微顯得亮了些。
“這么婆婆，把房間蓋得這麼黑做啥？”張么爺抱怨道。
半躺在床上的小白說：“么婆婆是想讓我和我女兒多睡一會兒。”
張么爺說：“成天睡咋成？還是該見見陽光透透氣的。莊稼都是離不開陽光雨露的。”說著順手拉過一條長板凳，坐在床邊。
白曉楊就欠起身，說：“么爺，有事嗎？”
張么爺沒有馬上回答白曉楊的話，而是看了一下白曉楊，才說：“我聽么婆婆說你不願意吃她給你燉的雞？”
白曉楊輕微地笑了一下，說：“么爺，我實在是沒有胃口，你和么婆婆把雞吃了吧。”
張么爺想了一下，說：“小白，其實么爺是個明白人。你有什麼事情瞞著么爺，你不說，么爺也不問，咱們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再說。么婆婆燉的雞，你得吃，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兒上，你也得吃。”
白曉楊這時又將頭仰起來，兩線淚水順著柔美的臉頰流淌下來。
張么爺又說：“其實么爺也知道，這雞和麵那人不是沒有緣故送過來的，而且你也知道送東西的那人是誰。這些都不是么爺我要過問的事情，么爺只求你一件事，那就是你把雞吃了。”
白曉楊擦拭了眼淚，說：“么爺，你什麼也不要說了，我吃！”
張么爺說：“這就對了。么婆婆燉的雞，保證乾淨！”說著就走出房間到灶屋裡端燉雞去了。
張么爺用一個大斗碗端了雞湯遞到白曉楊手上，白曉楊說：“么爺，我吃不了那麼多的。”
張么爺卻說：“吃！多吃！娘肥兒壯。你不鉚足勁吃那咋成？”
白曉楊無奈地皺眉。
張么爺要出去，白曉楊卻說：“么爺，你別先走，陪我說一會兒話好嗎？”
張么爺說：“好吧。”就又坐下來，拿出煙桿，塞一支葉煙在煙桿上，邊抽葉煙邊看著白曉楊。白曉楊真的很耐看，越看張么爺越打心眼裡喜歡，臉上就露出美滋滋的微笑來。
白曉楊被張么爺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說：“么爺，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張么爺說：“不做什麼，就是覺得你耐看。像你這麼耐看的人，我張么爺這輩子還是頭一回看見。呵呵原來你么婆婆就算耐看的了，可是和你比起來，就差八杆子遠咯！”
白曉楊越加不好意思地朝張么爺莞爾一笑。
張么爺說：“你先不要和么爺說話，先吃，吃了再和么爺說話。”
這時張婆婆走進房間，正好聽見張么爺說這話，就說：“這麼大把年紀了，說這話也不害臊！”
張么爺很得意地說：“我害啥臊？小白是耐看！我張韋昌的眼光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進得來的。原來年輕的時候，我張韋昌也風流過的。呵呵”
張婆婆朝張么爺罵：“老不正經帶壞子孫！”
張么爺呵呵地笑。
白曉楊也望著張么爺和張婆婆甜兮兮地笑。
白曉楊的笑非常恬靜秀美，連整個房間似乎也添了幾分光彩！
張婆婆是來給嬰兒換尿布的。她讓白曉楊把嬰兒從床裡邊遞出來，然後又要趕張么爺出去。白曉楊就說：“么婆婆，你就讓么爺在裡邊和我說話吧，我愛聽么爺說話。”
張么爺真賴著不走了，說：“人家小白都沒攆我，你倒一個勁地攆我，你個老刁婆子！”
其實，張么爺不想出去的主要原因還是想趁張婆婆給孩子換尿布的時候親眼看看孩子是不是長了條小尾巴！
第三十五章 其樂融融
張么爺正伸著頭想仔細看看從襁褓裡解出來的小孩子時，白曉楊說：“么爺是想看孩子屁股後的尾巴，是吧？”
白曉楊開門見山，倒把張么爺弄得很不好意思了，重新坐回板凳上說：“我聽接生婆子藍二孃說的，也就是有點好奇。”
白曉楊輕描淡寫地說：“其實也沒啥稀奇的。這是他們庹家祖祖輩輩的記號，庹師的屁股上也有。”
張么爺沒想到白曉楊一點也不忌諱孩子長尾巴的事情，覺得這個白曉楊還真是開通。要是這事放村子裡，生個長尾巴的孩子，那可是一件顏面掃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