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么爺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剛才的那個影子絕對不是鬼魂,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到庹師正在解開的口袋上
在布口袋被庹師開啟的過程中,張么爺緊張得眼珠子瞪得就像牛眼珠似的,一眨不眨地看著被庹師慢慢開啟的布口袋,緊張得連喉嚨也發出咯咯的輕響聲。
當庹師終於把口袋開啟,露出裡面的東西時,張么爺一下子就癱坐在灶屋的門檻上了。
袋子裡裝的居然是雞!
意志完全渙散的張么爺坐在門檻上有氣無力地說:“這是哪個狗日的做的好事?把老子嚇的!曉得是誰了,老子日他先人!”
說完便呼呼喘氣
庹師把口袋裡的三隻雞掏出來,雞的下面還有半口袋麵粉。
庹師看著雞和布袋裡的麵粉,發了一會兒愣,臉上突然間露出非常奇怪的笑容。他轉身就朝外面跑,沒有注意到坐在門檻上的張么爺,差點把張么爺撲倒在門檻外摔個仰八叉。
張么爺朝庹師惡聲罵道:“你狗日的又驚風活扯的幹啥?鬼攆起來了?”
而庹師已經跑到白曉楊和張婆婆睡的房間的窗戶下使勁地拍起了窗戶,嘴裡還激動得咿咿唔唔地嚷嚷個不停。
手腳乏力的張么爺坐在門檻上抱怨,說:“深更半夜的你狗日的去把月母子吵起來幹啥?”
而房間裡已經亮起了煤油燈的光
白曉楊和張婆婆都裹著棉襖從堂屋裡出來了。
庹師上去一把拉住白曉楊的手,就像一個興奮的孩子似的一邊把白曉楊朝灶屋裡拖一邊朝白曉楊咿咿唔唔地狂打手勢。
睡得懵懵懂懂的白曉楊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她也有點鬧不明白庹師打的手勢是什麼意思了。邊被庹師牽著走,邊問仍舊坐在門檻上的張么爺:“么爺,又出了啥子事情了?”
張么爺心難平氣難順地說:“我咋曉得他狗日的發了啥子瘋,把你們給吵起來了?”
庹師把白曉楊徑自拉到了裝雞和麵粉的布口袋跟前,朝白曉楊繼續咿咿唔唔地又比又畫。白曉楊看著地上的一堆東西,一臉的疑惑,就問庹師:“這是哪兒來的?”
白曉楊問庹師話的聲音親切婉轉。
庹師繼續咿咿唔唔地比畫,臉上的神情非常興奮。
白曉楊用略帶同情的目光溫暖地看著比畫著的庹師,她似乎明白了庹師要表達的意思,蹲下身,用手摸了下布口袋,埋著頭,定在那兒,沒有動靜了。
張么爺和張婆婆看著這夫婦倆,一臉的疑惑。
突然,白曉楊仰起頭,一雙漂亮的眸子死盯著掛滿了灰塵的屋頂,一聲不吭。
張么爺和張婆婆都覺得詫異和奇怪,走過去,順著白曉楊的目光朝黑咕隆咚的屋頂看去,除了密佈的灰塵,什麼也沒有。
等收回目光再看白曉楊的時,白曉楊白皙俊秀的臉上淌出兩行晶瑩的淚水
張么爺和張婆婆面面相覷。
白曉楊漂亮的眸子被晶瑩剔透的淚水掩映得越加迷離,挺拔的鼻翼輕輕噏動,淚水在潔白的臉上流出兩道清清的溪流
庹師臉上興奮的神情也是一掃而光,一雙陰陽眼很關切地看著白曉楊。
張么爺試探著輕聲問白曉楊:“小白,咋的啦?”
白曉楊回過神,慌忙擦拭了臉上的淚水,小聲說:“沒什麼,么爺,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不該想起的事情。”
說著白曉楊朝張么爺浮起一抹清淺的微笑,站起身,神情又恢復了親切和藹的模樣。
她對張么爺說:“么爺,把這些東西收起來擱好吧,別讓村裡的人知道了。”
說著就走出灶屋,朝堂屋走去。
張么爺突然感到白曉楊的背影有點落寞
張么爺朝張婆婆說:“這小白的肚子裡一定裝著倒不完的苦水。唉!這世道,怎麼好人都在落難啊?”
張婆婆朝張么爺罵道:“你越來越嘴欠了,才來一天,你就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
張么爺搖搖頭,默不做聲了。
而庹師也沒有了剛才的興奮勁兒,有點垂頭喪氣地回柴草堆裡睡覺去了。
張婆婆這時說:“是誰知道家裡有坐月子的人呢?深更半夜的送雞和麵粉過來?”
張么爺說:“我也不知道啊!還差點把我嚇昏死過去,鬼鬼祟祟的。”
“那這些東西咋辦?”
“咋辦?燉給小白吃!褪下的雞毛要藏好,最好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