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近就不要見面了。我再打過去,還是關機。我躲到廁所裡,壓抑著聲音默默流淚,我覺得我的世界一下塌了,除了朱宜,身邊沒有一個人理解我,愛人,朋友,同事瞬間化為烏有。我想,當初如果沒有跟朱宜分手,也許現在我已經是一個幸福的小女人了,朱成成就是我的孩子了。回到辦公室,朱宜的電話打了過來,聽到他的聲音我的淚就下來了,我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可是朱宜說:舒童,你夠狠啊!連我留在總部唯一的靠山你都要給我扳倒。我說,宜子你在說什麼,你說張小妍?我是為你好。他冷笑一聲說,算了,你要裝到什麼時候?我位子都讓給你了,你非要趕盡殺絕?其實我知道上次在夜總會你就知道了我跟張小妍的關係,沒想到我最後還是敗在你手裡。我說,宜子你誤會了,你別聽那些人瞎說。他說,難道我要聽你的嗎?你趁我去總部,把我去年a類商超的決策失誤捅出來,然後靠跟老張上床上位,最後把張小研幹掉,斬草除根,幹得真漂亮,我還眼巴巴地等著你救我,我真是他媽一個傻到家的大傻逼!我輸得心服口服舒總!我推開窗戶,南京西路,人流如潮,車流如織,繁華的上海灘,高樓鱗次櫛比,一切都像是一個北方農村小姑娘二十幾年以前的一個華麗的夢。不知道我從夢裡的二十三樓摔下去,後果是不是同樣華麗。二十三我站在窗邊發愣,忽然手機響起,我抓起來看都沒看就接聽了,我想子彤終究會不會拋下我的。可是電話裡的人用濃重的山東方言說,姐,大舅得肝癌了,到晚期了,你不回來看看?我結束通話電話,腿一下癱軟了。表弟口中的大舅是我爸,他常常說我小時候喜歡把兩隻小腳放在他像驢槽一樣凹陷下去的肚子上睡覺,而我自己關於他最早的印象是我爬到他肩膀上,趴在他的耳朵旁邊悄悄地告訴他,隔壁大姐姐褲子上有血,他一邊說再瞎看我打你屁股,一邊用他滿是鬍子茬的嘴來親我。
第112節:成人遊戲
一晃幾年了,我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給他們,不全是因為他們逼迫我忍受恥辱,還因為我不想勾起那段誰都不想提起的過去,聽到他們的聲音,就會引出無限的心酸。我更不能回去,因為我的歸來會讓他們顏面掃地。我讓鄭孟逸進來,他說,舒總,謝謝你讓我轉正,不過我還是打算辭職了。我沒說話,從包裡拿出兩萬塊錢扔到桌上,我說這錢是你的,拿去給你老媽治病,記住要親自交給她,一分不能少。他疑惑地看著我,我說,我放你一週的假。說完我又從錢包裡拿出一些錢,我說這大概是兩千塊,拿著,坐飛機回去。他眼淚當場就下來了,握著襯衣的袖子不斷地擦淚,我說,你還有工夫哭?不趕緊訂機票去?他迅速拿過那兩萬塊說,就當我借你的,我會還你的。然後轉身要走,我說,等等,你算不算男人?男人不會在乎多還兩千塊。他猶豫了一下,轉身拿過另外一些錢,然後腿一軟想要跪下。這架勢可把我下一跳,長這麼大除了老魏和子彤,還沒有人給我跪過。我趕緊扶住他,我說,你想幹嗎?你有點志氣好不好?一個大男人借你點錢你就下跪?他說,我這是替我媽跪的,她得了白血病,等著錢換髓呢,沒有你這錢,恐怕她沒有多少天了。我說,你趕緊去吧,不夠了你再打電話給我,另外,記住替我問候她老人家。堅持著說完,我趕緊背過身去,不讓他看見我的眼淚。鄭孟逸走後,我重新打給表弟,我說,你去問我媽要個銀行賬號,我給她打二十萬,你幫我給我爸找最好的醫院他還有多長時間?表弟沉默了一下說,醫生說最多兩個月,姐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沒說話,把電話掛了,眼淚嘩嘩地流。漂泊這麼多年了,我何嘗不想他們。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很多事情會隔斷親情,也會隔斷愛情。馬勇在此時打過電話來說,我在他們片場外蹲了好久了,終於發現了他們。上官子彤和一個女人在一輛凌志車裡呆了好長時間了。但是我看不到女人的臉,不過我會繼續跟。
第113節:成人遊戲
我慢慢放下電話,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黃雯在上班,原來子彤這次的女人不是黃雯!如果是黃雯,我會原諒子彤,他頂多算我的這場戰爭中被人利用的一顆棋子。可是現在,似乎戰爭已經結束。我打給陶子,晚上我需要一個人來陪我。陶子接起電話,說話斷斷續續,偶爾喘著粗氣,那聲音我似曾相識,我忽然想到了樓上廁所裡的四腳獸。我警覺起來說,陶子你在幹嗎?她說沒、沒什麼,你講。我說,不耽誤你事吧?她笑了一聲說,騷娘們你想什麼呢?我說,晚上我去你家吧,子彤出差了,我一個人害怕。她沉默了一下說,我最近在忙金山的新店,一直呆在金山呢,晚上還有幾個客戶要談,趕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