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駛上環城路,很快就到了布羅斯拍賣行。一行人下了車,進入拍賣行直接約見勃拉姆先生。勃拉姆先生這次讓他們等待了很久,足足半個小時後,馮之陽再次催促,勃拉姆才勉強約見了他們。
一見面,勃拉姆先生就皺起了眉頭:“各位先生,我很遺憾,不得不為馬先生哀悼。”
“你聽說了?”馮之陽問。
勃拉姆聳了聳肩:“奧地利治安一向很好,連死三人的慘案已經轟動了奧地利。我能否知道這次慘案是否跟弗洛伊德的這卷手稿有關?”
“勃拉姆先生,這個你應該去問維也納的警察。”馮之陽說,“我們是受害者。”
勃拉姆做出遺憾的表情:“你們是否還要去看那捲手稿?”
馮之陽點點頭。勃拉姆考慮了一下,無奈地點頭:“跟我來吧,先生們。”
勃拉姆大步走了出去,將他們帶到地下保險庫,然後退了出去。馮之陽輸入密碼,取出手稿,指了指:“這次請沃爾夫先生翻譯。從頭開始,我不願遺漏任何東西,今天咱們時間充足得很。”
沃爾夫眼睛放光,捧起那摞信札,鍾博士為他翻到1903年4月3日那封信。沃爾夫開始翻譯,前面和鍾博士翻譯的大同小異,但是到了後來,結論發生了變化。弗洛伊德分析那個孩子的恐懼症時,一開始認為是噴水壺象徵著嘴,大人在斥責他時嘴裡的唾沫噴到了他的臉上,引發了孩子對類似嘴的噴水壺發生恐懼。然而,弗洛伊德繼而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沃爾夫翻譯:“我試圖瞭解是什麼樣的斥責引發他的恐懼,可是孩子的心理保護機制太強,他推諉,偽裝,甚至虛構,不讓我瞭解在他身上曾經發生的事。於是我開始將他催眠,在催眠狀態下,他像擠牙膏一樣,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威廉,之所以對你講述這個案例,就是在說明,我的判斷有時候是錯誤的,有時候我也會被矇蔽的。在催眠狀態下,我終於瞭解了孩子身上發生的事,那是他8歲的時候,父母為他請了個男性法語課老師,因為他的母親是法國人,母親認為有必要讓他學好法語。有一次父母外出的時候,這位法語課老師居然引誘他為自己手淫,孩子什麼也不懂得,最終那個法語課老師在他面前射精,並且將精液噴在了他的臉上。這個孩子的家庭信仰天主教,隨著孩子逐漸長大,他認識到自己行為的罪惡與羞恥,於是這段記憶變成無意識,但是在他的意識中,卻對與陰莖類似,可以噴水的東西產生了恐懼。他害怕水滴滴在臉上的感覺其實是一種代替”
“等等。”馮之陽忽然擺擺手,“也就是說,弗洛伊德分析的這個案例跟馬駿童年時的經歷還是不同的?”
“是的。”鍾博士回答,“但是症狀十分類似,這足以引發馬駿無意識深處的那段被呸了一臉唾沫的記憶,大概黃教授就是憑藉這個使馬駿陷入了記憶的折磨。這種記憶強烈地往上翻湧,馬駿強烈地往下壓抑,但是他實在無法成功地將這段恥辱的記憶壓下去,於是他大概認為消滅掉所有的知情者,這段記憶就會掩藏,所以他才會持刀殺人。”
馮之陽沉默著擺擺手。沃爾夫繼續往下翻譯:“威廉,我一開始的分析是錯誤的,因為自由聯想往往會被患者以虛擬的東西代替來矇騙醫生。因此你對我的職責是錯誤的,我的分析決不是強迫病人接受我的看法。我很遺憾我們的觀點分道揚鑣,但是希望我們的友誼不會像觀點一樣分裂這麼遠。愛你的西格。1903年4月3日。”
“沒了嗎?”郎周問。
“沒了。”沃爾夫說。
“這裡怎麼短了一截?”杜若忽然指著信紙最下端的日期問。
馮之陽和郎周急忙湊上去,果然發現這張信紙翻上來後短了一小截,原來是被折了進去。郎周把折過去的部分小心翼翼地折上來,原來日期一下的部分用漢字寫了兩句話,一看就是黃教授的字跡:這是你能夠接近上帝的最近的地方,顛倒你的視野,就能夠看見耶穌把餅蘸給了誰,把戒指和童年給了誰。
馮之陽嘴角帶著冷笑:“哼,把餅蘸給了誰?給我,來吧!”他憎恨地盯著這四行字,眼睛裡像要噴出火來,“我就是拭父者!我就是俄狄浦斯!我就是猶大!來吧!〃
杜若發覺馮之陽的臉上產生了一種劇烈的變化,刷地一閃,溫文儒雅就變成了窮兇極惡,非但表情,簡直連氣質都變化了,彷彿時空一錯,變成另外一個人站在他們中間。
杜若的心J即評直跳,說:“還是分析一下這四句話吧。”
“對,對。”鍾博士急忙說,“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