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英搖頭道:“難在須得一個人連闖五殿,若是有人相助,寺中也遣人相助,勢成混戰,那可大大不妥。這五殿的護法大師一位強似一位。就算過得前面數殿,力鬥之餘,最後一兩殿實難闖過。”陳家洛沉吟道:“這是我家門之事,或者我佛慈悲,能放我過去也不一定。”當下脫去長衣,帶了一袋圍棋子,腰上插了短劍,由周仲英領到妙法殿來。
周仲英來到殿口,低聲道:“陳當家的,如闖不過去,就請回轉。咱們另想別法。千萬不可勉強,免受損傷。”陳家洛點頭答應。周仲英叫道:“諸事如意1站在一旁。陳家洛推門進內,只見殿上燭火明亮,一僧坐在蒲團之上,正是監寺大苦大師。他站起身來,笑道:“是陳總舵主親自賜教,再好也沒有了,我請教幾路拳法。”陳家洛站在下首,拱手道:“請1大苦左手握拳,翻轉挽一大圈,右掌上託。陳家洛識得此招是“隻手擎天”,知他是以“醉拳”來和自己過招。他雖曾學過此拳,但想起當日和周仲英在鐵膽莊比武,自己用少林拳來對他少林拳,險遭大敗,此時再也不敢輕忽,當下雙手一拍,倏地分開,一出手便是“百花錯拳”的絕招。大苦出其不意,險些中掌,順勢一招“怪鳥搜雲”,仰跌在地,手足齊發,隨即跳起,只見他腳步欹斜,雙手亂舞,聲東擊西,指前打後,跌跌撞撞,真如醉漢一般。陳家洛識得此拳,當下凝神拆解。兩人拳法都是自成一家,不依常規。大苦的“醉拳”雖只一十六路,但下盤若虛而穩,拳招似懈實精,翻滾跌撲,顧盼生姿。兩人鬥到酣處,大苦一個飛騰步,全身凌空,落下來足成絞花,一招“鐵牛耕地”,右拳衝擊對方下盤。陳家洛斜身後縮,知他一擊不中,又將上躍成為“鷂子翻身”,看準部位,等他左足落地,突然右腳勾出,伸手在他背上輕輕一按。大苦翻不過來,俯伏跌了下去。陳家洛雙手在他肩頭一託,大苦借勢躍起,才沒跌倒,臉上脹得通紅,向裡一指,道:“請進吧1陳家洛拱手道:“承讓1進去又是一殿,戒持院首座大癲大師坐在正中,見他進來,便即站起,提起身旁一條粗大禪杖在地下一頓,只震得牆壁搖動,屋頂簌簌的落下許多灰塵。陳家洛暗驚:此人力氣好大,只見他左手扶杖,右手向左右各發側掌,左手提杖打橫,右手以陽手接住,踏上兩步,正是“瘋魔杖”的起手式。陳家洛見他發掌時風聲颯然,腳步沉凝,不敢輕敵,拔出短劍,脫去外鞘,一陣寒光激射而出。大癲見了劍光,不覺一震,左手斜擊,拗杖橫擊,這“虎尾鞭勢”又快又沉。陳家洛矮身從杖下穿過,還了一劍。兩人兵器一個極長,一個極短,在殿上回旋激鬥。陳家洛見過蔣四根的槳法,知道這瘋魔杖法猛如瘋虎,驟若天魔,杖法脫胎於少林寺緊羅那王所傳的一百單八路棍法,又摘取大邪夜叉棍”、“取經棍法”等精華,端的厲害。自來杖法多用長手,使者必具極大勇力,大癲尤其天生神武,只見他“翻身劈山”、“夜叉探海”、“雷針轟木”,招招狠極猛極,猶如發瘋著魔,將一根數十斤鑌鐵禪杖狂舞亂打。陳家洛心下暗贊,要如此使杖,才當得起“瘋魔”兩字,當下不敢搶入力攻,一味騰挪閃避,料想他如此勇悍,定然難以持久,只待他銳氣稍挫,再行攻入。哪知大癲內功深湛,根基極固,惡鬥良久,杖法中絲毫不見破綻,反而越舞越急,毫無衰象,竟把陳家洛直逼向牆角里去。大癲見他無處退避,雙手掄杖,一招“回龍杖”向下猛擊。
陳家洛心想以後還有三位高手,不可戀戰耗力,見這狠招下來,決意險中求勝,竟不閃避。大癲雖然勇猛,平素從不殺生,哪肯無故傷人性命?禪杖砸到離他頭頂二尺之處,陡然提起,改砸為掃,滿擬將他掃倒,叫他知難而退,也就罷了。陳家洛本待禪杖將到頭頂時突然撲入對方懷中,以短攻近,忽見他半路改勢,勁力微滯,當即隨機應變,左手抓住杖頭,右手短劍劃出,禪杖登時斷為兩截,兩人各執了一段。大癲大怒,撲上又鬥,陳家洛躍開丈餘,一躬到地,說道:“大師手下容情,在下感激不荊”大癲不理,挺著半截禪杖直逼過來,但畢竟使不順手,不數合又被短劍削斷。陳家洛心中歉然,只怕他要空手索戰,徑自奔入後殿。大癲只因一念之仁反遭挫敗,甚是氣忿,數步追不上,大叫一聲,將半截禪杖猛力擲在地下,火花四濺。
陳家洛來到第三殿,眼前一片光亮,只見殿中兩側點滿了香燭,何止百數十枝。藏經閣主座大痴大師笑容可掬,說道:“陳當家的,你我來比劃一下暗器。”陳家洛躬身道:“請大師指教。”大痴笑道:“你我各守一邊,每邊均有九枝蠟燭,九九八十一炷香,誰先把對方的香燭全部打滅,誰就勝了。這比法不傷和氣。”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