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過獵戶知道昨晚天氣有變,所以上山來看著它們。」謝雲揚說著,抬腳打算向黎笑行走去。
「別動。」黎笑行腳下輕點落在謝雲揚身邊,伸手按著師弟的肩膀阻止他行走,手指微微發顫,「你就這樣在外面站了整晚?」
「笑語說過,你在毒發之後會入定調息,我想你不可能分身去保護這幾株花;如果它們死了,你豈不是又要多受幾年折磨?」謝雲揚由衷說著:「我昨日找到你以後便發誓,絕不允許那樣的事再發生!」
黎笑行垂頭,瞧不出他臉上神情,謝雲揚很是不慣這種情形,伸手想要捧起師兄的臉,卻突然覺得身體有些僵硬不聽使喚。
「一個人的功力再高也不可能勝天。」黎笑行卻在這時重新抬起頭,而且還扶住了謝雲揚的肩肘,「試著慢慢運息,將內力滲透到下半身,然後走兩步看看。」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黎笑行用這樣儘量冷淡卻包含關懷的口氣對他說話,謝雲揚心情激盪胸口發燙,只恨不能身上的凍傷再嚴重點,最好讓師兄心疼動搖,原諒他以前的三心二意、用情不專。
只要能換回黎笑行待他之心,只要能讓這個男人隨他儘快回去,就算凍壞一雙腿也值!謝雲揚恍惚想著,聽話的隨著黎笑行的扶持走上幾步,如今氣脈相通,倒不覺得周身麻痺,只是喉頭癢癢有些難受。
「看來你的功力大有進步,如今與我不分上下了。」黎笑行察覺到了,心中也對師弟的造詣感到驚喜。明白到自己內心情感的變化,他不禁苦笑著搖頭,多少年了,一遇上謝雲揚的事他就習慣性地替對方著想,難怪以前他將師弟縱成那樣。如今想來,他二人落到今日這種地步,他也有頗多不是。
「笑行不知道吧,你離開以後我四處尋找,途中上過無數雪山,或許因不斷提息與嚴寒相抗,內力才不知不覺精進。」謝雲揚反手握住黎笑行的腕部,趁勢挨著男人親熱地磨蹭。
黎笑行想縮回手,但抓住他的手掌帶著不正常的高溫,心知若換普通高手在雪山中站一晚,恐怕此時非死即殘;師弟內力雖強,但也有可能染上風寒。看在對方不畏危險為他守護火赤花的份上,他如今又怎麼好意思趕人?
「笑行,我在尋找的時候又擔心你回到蒼門,錯過了相見,所以每隔數月都要回去一趟,順便解決師門內與江湖上的事務。小師叔和江湖上那些傢伙賴上了我,現在我步你的後塵,若被他們找到就要出去管閒事。」
黎笑行聽到這裡,眼中忍不住浮上了一些笑意。他猜出師弟如今在江湖中定是聲名顯赫,但是對方在他面前還是像個孩子一樣,喜歡纏著他抱怨撒嬌,這多少讓黎笑行有些懷念,微涼的心境也慢慢開始恢復熱度。
「進去吧。」淡淡說著,黎笑行鬆開扶著謝雲揚的手,彎腰摘下三朵火赤花向木屋走去。
謝雲揚不敢再裝腔作勢博取同情,連忙縱身跟隨黎笑行進了屋。裡面的擺設果然和他意料中的一般簡陋,謝雲揚看到屋子地面正中有一個土灶,上面架著一口鐵鍋,下面的柴火早滅。他走上前替黎笑行升了火,再加上幾塊木柴。
兩人都沒有說話,低頭看著鍋裡的雪水慢慢煮沸,謝雲揚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
「笑行,和我一塊回去吧!」
第九章
黎笑行沒有回答,他放下手中的三朵火赤花轉身舀起一碗熱水,將從碗櫃裡取出的薑片捏碎溶於碗裡,內力催化之下,手中的東西立成一碗薑湯,然後他把湯遞給了身旁的謝雲揚。
謝雲揚如聽話的木偶般乖乖接過師兄遞來的薑湯大口嚥下去,心裡止不住溫暖,他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師兄也捨不得他受到一點傷害。
黎笑行沒有看他,坐回灶邊拾起其中一朵火赤花,手指勁力過處已將它碾成粉末,倒進口裡和水服下之後,他再伸手去取另外兩枚花朵。
謝雲揚搶先把剩餘的兩朵花拿在手中,他依樣用內息將花朵震成粉末,然後用兩張乾淨的牛皮紙分別包好,最後將這兩小包得之不易的花粉放入自己懷裡。
「有了它最後兩次毒發也不怕了,雪山的寒氣如今對你已無太大幫助,笑行,我不要你再留在這裡受苦。」謝雲揚說著,相信這世上很難會有人拒絕這名男子真誠的眼神。
或許,此時的黎笑行是一個例外。
接下去是長時間的沉默,謝雲揚知道黎笑行已經不再怪他,但他還需要加一把勁。心裡這般想著,謝雲揚行動起來。他蹲在黎笑行面前,伸手環住男人的雙腿,將頭輕輕靠在對方的膝蓋上面。